第3章

 

從護士那得知李鳴軒沒事兒以後。

李父激動地走來要和我握手，為此感激涕零：「方主任，多謝，多謝你啊！謝謝你救了我們家鳴軒！

 

「我打算給醫院捐棟樓，感謝你對鳴軒的大恩！」

 

「治病救人本來就是我的工作，沒什麼大恩可說。」

 

我用餘光看向一旁的方勝龍，「李老板，那個是我弟弟，方勝龍。」

 

李父面露難色：「這——」

 

據我所知，李家不隻有李鳴軒一個兒子。

 

但他認識的人裡，能把李鳴軒救回來的人怕是隻有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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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已經成了定局。

 

要來再多的賠償金似乎也沒有更多意義。

 

相較之下，不如送人情結識一個有用的人脈。

 

他八成是這麼想的。

 

李父：「既然方主任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不追究了。」

 

「李老板，您誤會了。」

 

我淺笑道：「我的意思是，那是我弟弟，都是一家人，您千萬不要客氣——一定要給他些教訓才好。」

 

16

 

李家要了一百萬。

 

其實李家壓根不差這一百萬。

 

但，「投桃報李」嘛。

 

對於方家而言，這可就是一筆天文數字了。

 

拿出這些年的積蓄，加上當初李家賠給他們的錢，又賣了房子，也才勉強湊出了一半不到。

 

所以林玉蘭帶著方勝龍跪在了我的公寓門外。

 

我甚至不知道是誰告訴她們的我家地址。

 

「寧寧，幫幫龍龍吧。

 

「他可是你親弟弟啊！你就這麼一個弟弟，我和你爸百年之後，他就是你唯一的親人啊！

 

「將來你結婚，沒有娘家弟弟給你撐腰，你得被人給欺負成什麼樣？龍龍，快叫姐姐。」

 

方勝龍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我睡裙下的大腿上，咧起了嘴角：「姐姐。」

 

我心裡泛起一陣惡寒。

 

「方寧，你是一定要媽磕頭求你嗎？好，媽給你磕！」

 

林玉蘭作勢就要磕下去。

 

她身後站滿了看熱鬧的鄰居，對這一切評頭論足：「701 的小姑娘怎麼這樣啊，逼自己的親媽給自己下跪？」

 

「這也太為難人了，反正換我我是做不出來這樣的事。」

 

「咱們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了，哪有親媽拿磕頭威脅自己親女兒，讓自己親女兒在這麼多人面前下不來臺的？

 

「我看八成也是目的不單純！」

 

看來，還是有明事理的人的。

 

「林玉蘭，你不用和我裝得多為難，你什麼時候真把我當成你的女兒過？

 

「方勝龍出生後的那幾年，你有沒有給我打過一個電話，想起我們是一家人？到了需要用錢的時候，你總算是想到我了。

 

「方勝龍自己闖禍差點S了人，李家人沒把他送進去蹲監獄就不錯了，還想讓我給他擦屁股？錢我是一分錢也不會出的，你們以後也不要找我了。」

 

我剛要關上門。

 

便迎上了林玉蘭惡狠狠的目光：「方寧，做人不能這麼沒有良心，你可別後悔！

 

「到時候你再來求我們，可不是三十萬就能解決的了！」

 

17

 

林玉蘭不知道。

 

公寓物業為了保障我們業主的安全，我們業主都是能查詢自己家門口到電梯處的實事監控的。

 

我默默打開了監控軟件。

 

林玉蘭皺著眉抱怨道：「我按你說的地址來找她，也讓她在鄰居面前下不來臺了，可她那些鄰居壓根也沒幾個幫著我說話的！

 

「錢沒要著，你看現在怎麼辦？」

 

電話裡赫然傳來了方柔的聲音：「沒事，媽，你先回來吧。

 

「我有辦法，不僅能讓她心甘情願的給龍龍掏這個錢，還能讓她給您養老，給龍龍拿娶媳婦兒錢。」

 

我心下一驚。

 

方柔怎麼會知道我現在的住處？

 

難不成，重生的並不隻有我一人。

 

也怪我，在這件事上松懈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很快就印證了我的猜測。

 

方柔再一次利用起了網絡這把刀，想要取我的性命。

 

18

 

短短三日，方家人錄制的視頻在互聯網上傳遍了。

 

鏡頭中的林玉蘭一手拿著身份證件，一手拿著我的證件照：「我 L 市市民林玉蘭實名舉報市醫院外科主任方寧，收受賄賂，見S不救，隱瞞孕檢結果斂財！」

 

在方家人的鏡頭裡。

 

我成了為了斂財，給醫院創收，隱瞞林玉蘭孕檢結果，導致她生下了一個帶有先天基因疾病的兒子。

 

唯獨不提方勝龍的基因病是什麼。

 

方勝龍收斂了那副惡狠的皮面，在鏡頭前乖乖地抱著一個小汽車，看起來人畜無害，簡直是標準的受害者模板。

 

至於方柔。

 

林玉蘭口齒不清，大部分的控訴內容都由她代勞：「六年前，我因為突發意外傷到了眼睛，到了市醫院，方寧作為我的親姐姐，卻和我們要五十萬！

 

「我們拿不出來，方寧就拖著不給我治，讓我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機，現在隻能依靠盲杖生活，我後來去別的醫院打聽過，當時明明隻需要做一個五千塊的小手術就能保住我的眼睛了！

 

「方寧，醫者仁心啊！你作為我的親姐姐，午夜夢回的時候，你難道就不會做噩夢嗎？你的良心難道就不痛嗎！」

 

隻要打開手機。

 

推送到我面前的，就一定是毫不加以掩飾的惡評：「這個方寧也太惡毒了，能為了錢讓自己的親妹妹失明！」

 

「做醫生沒有醫德，做姐姐沒有人性，怎麼會有活得像方寧這麼失敗的人……嘔。」

 

「一個主任都敢這麼放肆，L 市市醫院的水不一定有多渾呢，能不能讓缺德姐先下崗，好好查查她到底背了多少人命？」

 

這幾天裡，醫院接待最多的不是病人。

 

而是來醫院鬧事的人。

 

我如今的頂頭上司孫姐，也不得已把我叫到了辦公室。

 

19

 

孫姐語重心長的說：「方寧，這個節骨眼對於你晉升來說非常關鍵。」

 

「我明白，我已經寫好假條了，盡量把對院裡的影響降到最低。」

 

「你放心，你在市醫院待了這麼多年，院裡領導都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品，在崗位上待了這麼多年，不可能會為了這些風言風語毀了一個年輕人的大好前程。

 

「院裡讓我找你過來，是為了告訴你，越是到了這樣的時候，你越要小心謹慎，站好每一班崗，不要再被人抓到任何的疏漏，回去吧。」

 

我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沏了一壺茶。

 

打開屏幕。

 

是方家人委託的第三方發來的消息，提出了和解：「方女士，我的當事人表示隻要你願意拿出五十萬的賠償金，並且盡到對他們的赡養義務，就願意與你達成和解，把損失降到最低。」

 

可笑。

 

方家人此時怕是正在幸災樂禍。

 

可惜，他們也笑不了多久了。

 

因為我的反擊，也要開始了。

 

20

 

上一世，我就是被輿論逼入絕境。

 

如今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如何利用輿論，作為我的利刃？

 

21

 

我選了熱度達到巔峰的那一天。

 

公開了方勝龍在教室裡對方柔施暴的視頻。

 

輿論在這一刻發生了反轉。

 

「也就是說……根本不是什麼意外事故，而是她親哥哥捅傷的？」

 

醫學科普界的千萬網紅大 V 醫縷紅纓也配合發布了澄清：

 

【首先，方老師是我的導師，我的澄清可能會帶有個人偏向，但這件事不說出來，對方老師真的不公平！】

 

【請問方柔女士，你知道你的眼球受了多重的傷嗎？視頻裡錄的清清楚楚，圖我就不放了，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五千塊就能解決的「小手術」嗎？】

 

【給大家科普一下，這個手術對主刀老師的要求有多高，容錯率就有多低，全國能做這個手術的也沒有幾個人，正常的收費標準是三十五萬，也就是說方老師說三十萬不僅一點不多，而且她個人還要用自己的工資補貼五萬的！】

 

我的風評，在這一刻發生了反轉。

 

「姐姐你真的我哭S……」

 

「哥哥把妹妹眼睛捅瞎了，媽媽一定很痛苦吧，畢竟她也不希望生下一個有罕見病的孩子，她作為被蒙在鼓裡的人，也是受害者之一啊！唉，真是人倫悲劇！」

 

林玉蘭在這條下面還點了一個贊。

 

可她不知道，我重生的第一天，就去醫院保衛科銬走了她舌戰群儒，說什麼也要生下超雄寶寶的監控！

 

輿論，徹底壓垮了林玉蘭的賬號。

 

「哪有這麼當媽的啊，憑借一己之力害慘了三個孩子……」

 

「都什麼年代了還有太子媽，這個家境，怕是也隻能繼承他爹穿到漏風起毛邊的褲衩子了吧。」

 

「就我覺得這個方柔很可怕嗎？這麼小的年紀，竟然能這麼冷靜的編造這麼多她姐姐的謠言，如果不是她姐姐手上有證據，就要被她逼S了啊！」

 

我待在真正的住所裡，心滿意足的關上了手機。

 

方柔裝的很好。

 

除了那一句，有哥哥保護她。

 

因為這句話，原本就是林玉蘭上一世用來挑撥我和方柔的關系的。

 

她怎麼可能真讓寶貝兒子去保護方柔？

 

22

 

在網絡輿論的壓力下，方家人過上了東躲西藏的日子, 我也與他們徹底斷了聯系，直到半年之後，我見到了被一個六十歲老頭送來急診的方柔。

 

方柔哭喊著：「姐, 是你嗎？我知道肯定是你，我知道錯了, 我, 你救救我，我不想再待在這兒了……」

 

她身側的老頭不顧她滿身是傷，毫不猶豫地甩了她一個耳光：「臭娘們，嫁到我王家還委屈你了？」

 

原來，方柔被賣給了那老頭, 還了李家的錢。

 

還是前世，林玉蘭把我賣去配冥婚的王老頭。

 

方柔心安理得的拿這些錢去買奢侈品, 躋身進了學校的「上流圈子」, 終於擺脫了那些霸凌她的惡人。

 

可她像是咽下了透支消費的苦果, 如今自己成了這老頭的妻子，還被耍酒瘋的老頭打到了流產。

 

但沒想到，我會在產科再見到懷孕的林玉蘭。

 

可她都快七十了啊！

 

23

 

後來的事，我還是作為家屬去警局認屍才知道的。

 

方志海S了。

 

被他兒子親手悶S的。

 

警方在上門調查林玉蘭拐賣婦女時，找到了方志海的屍體, 已經S了七個月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和方勝龍起了衝突。

 

方勝龍嬉皮笑臉的說：「媽隻關心他，自從他回來以後，對我的關心都少了。

 

「媽對我那麼好，肯定隻想對我一個人好, 都怪他一直不S, 媽隻能一直照顧他。」

 

真是令人唏噓。

 

我爸怕是S的時候都沒有想到, 我媽還能再給他懷一個遺腹子。

 

這般想著。

 

我拿起了林玉蘭的產檢報告。

 

突然就笑不出來了。

 

「懷孕……五個月？」

 

24

 

方勝龍進了監獄。

 

他被帶走那日，對我做了一個鬼臉：「進個監獄而已，又不是出不來了——你又動不了我！

 

「姐姐，你可別忘了我, 等我出來那天, 我已經要把你……」

 

方勝龍留下一個淫邪的笑容。

 

我回以一個微笑。

 

他啊, 還是出生的太遲。

 

我曾經做過一段時間的監獄醫生。

 

在裡面，也有幾個很信任我的「朋友」, 即將被安排到和他一個牢房。

 

他們嘛, 都有點和方勝龍很接近的小癖好，這些小癖好讓他們注定隻能生活在監牢之後。

 

方勝龍說的很對。

 

我動不了他。

 

能做的事情也很少。

 

可他又怎麼知道，方家如今的這一切，不是按照我想要的方向發展的呢？

 

25

 

方勝龍進了監獄後。

 

尤其我媽她還是大齡產婦。

 

「我下」可她這個年紀。

 

九S一生啊。

 

在黑診所留下的後遺症，終於還是找上了她。

 

當年逃過難產那一劫。

 

就像是林玉蘭做的一場幻夢。

 

這一次, 她沒能逃過去。

 

直到S的那一刻, 嘴裡還在嘀咕：「保，保小，不能讓老方家絕後！」

 

可惜。

 

小的也沒保住。

 

26

 

我如願評上了副院長一職。

 

在李家捐的新急診樓落成後, 李家突然陷入了洗錢風波, 和我前世的記憶一樣，無力回天。

 

下了一臺手術後。

 

我沐浴著新升的朝陽，如今我年紀正好, 前途璀璨，我的新生，亦在等待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