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鳶！」

 

他直呼我大名。

 

我收起了假笑，抬眸看他：「裴願，有很多事我沒辦法告訴你。我隻能說，我不再是你記憶中那個沈鳶鳶了。」

 

「為什麼不能告訴我？」他激動地抓住我的手，「是我不值得你信任嗎？」

 

「不是。」

 

我隻是不想把你卷進這場風暴。

 

我已經利用林言之了，我不想再利用你。

 

「你上次和我說的密報，你不要再查了，我會親自找機會和母帝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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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疆不穩，你還是早日回去吧。」

 

我轉過身不再看他。

 

他顫抖著聲音：「你這是……趕我走？」

 

我沒有出聲。

 

他深呼一口氣，「告訴我，你是真的喜歡別人。

 

「沈鳶鳶，告訴我。」

 

我捏緊拳頭，強迫自己笑了笑：「喜不喜歡有那麼重要嗎？我是皇家女，感情對我來說，是最沒用的東西。」

 

裴願緊皺的眉松開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後退一步，衝我行了個大禮。

 

「那臣就祝公主，歲歲無憂，日日安康。」

 

我的身後安靜下來。

 

待我有勇氣轉身時，裴願已經消失了。

 

我怔在原地許久。

 

上一世，我的故事裡沒有他。

 

這一世，我也不想再把無關之人牽扯進來了。

 

可如此說來，對林言之會不會不公平？

 

我如此想著，一抬頭，竟撞見了那如墨的眸子。

 

林言之安靜地站在不遠處，隱於月色中，我竟沒有察覺。

 

剛剛我與裴願的對話，他都聽見了？

 

我走過去，有些心虛和愧疚，剛琢磨著該如何開口，就聽見他說：「殿下因何會選我？」

 

我一愣，沒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

 

「朝中可以利用的人有許多，為何是我？」

 

原來他已經發現了。

 

既如此，我也沒必要隱瞞了。

 

「因為沈杳杳喜歡你。」我大方承認，「她想要的，我偏不讓她得到。」

 

林言之眯著眼，估計在他心裡，此刻的我就是一個心思歹毒，迫害皇妹的人吧。

 

但無所謂，隻要能讓沈杳杳不舒服就行。

 

可沒想到，在聽完我的話後，林言之竟說：「臣知道了，臣會全力輔佐殿下。」

 

我有些驚訝，實在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臣先前以為，殿下不具備帝王之資，但現在，臣收回之前的成見。」

 

好啊。

 

原來這小子看不上不爭不搶的。

 

喜歡強取豪奪是吧？

 

11

 

回去的路上，闊月告訴我，剛剛探子來報，說沈杳杳那邊今晚有動作，但具體是什麼還不知道。

 

我冷笑，果然按捺不住要對我下手了。

 

「梧隱那邊沒有動靜嗎？」

 

闊月搖了搖頭。

 

「無妨，我早就猜到他不會為我做事，正好借這個機會把他除掉。

 

「隻是不清楚沈杳杳的具體動作，我們隻能加大防備的範圍了。

 

「吩咐下去，整個院子都給我看管好了，賊人一旦出現，務必活捉。」

 

為了引誘沈杳杳動手，我一個人待在屋子裡。

 

這段時間從裴願那學來的武藝，普通小毛賊根本傷不了我。

 

突然，我聽見棚頂有細微的聲響，緊接著，一個黑衣人跳了下來。

 

我剛要拔劍，就聽見那人說：「殿下，是我。」

 

他摘掉面罩，竟然是梧隱。

 

「稟報殿下，沈杳杳要動手了，她計劃子時在您院子東南角放火。」

 

東南角，離我寢居最近。

 

我挑眉：「你讓我如何信你？」

 

梧隱沉默了一會兒：「長公主府四周已經擺滿了易燃物，您可以派人去看看。」

 

聞言，我拍了拍手，幾個暗衛從屏風後現身，悄無聲息地潛入院內查看。

 

看見這些暗衛，梧隱的眸子暗了暗。

 

「回殿下，確實有可燃物，需要挪走嗎？」

 

「不用，既然要著火，就著得大一點。」

 

子時已到，沈杳杳的人蠢蠢欲動。

 

我裝作睡熟，沒一會兒，便聞到了燒焦的氣味。

 

我輕輕坐起身，拿起桌上的油燈。

 

「你這是做什麼！」

 

梧隱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我不悅地掙扎：「她不是想燒S我嗎？我不能讓她如意，但也不能毫發無傷地從火裡鑽出來！」

 

他聽懂了，但依舊固執地不放手。

 

「早知道你要自殘，我就不告訴你了，到時候直接來把你打暈帶走。」

 

我懶得和他說這些，低呵一聲：「還不滾開！」

 

他隻好放手。

 

我把帕子咬在嘴裡，把小臂挪到油燈下，緊緊閉上眼。

 

12

 

那晚，長公主府大火，全府房屋盡數燒毀。

 

我滿身煙灰，狼狽地坐在地上，闊月不知從哪尋來一床被子，緊緊地裹住我。

 

她看著我手臂上蜿蜒醜陋的燒傷，直掉眼淚。

 

「殿下，有必要做到這份上嗎？」

 

我摸摸她的頭，叫她不要哭。

 

她不知道，若是不這麼做，日後我們都會慘S沈杳杳手下。

 

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我面前。

 

我抬頭，是林言之。

 

見他SS盯著我的手臂，我趕緊縮了回去。

 

這一用力，牽扯到了傷口，痛得我倒吸一口涼氣。

 

他蹲下身，把披風解下來披在我身上。

 

「若是留疤了怎麼辦？」

 

他輕聲道。

 

我一愣，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問。

 

「無所謂，我不在乎。」

 

隻要能扳倒沈杳杳，就算是斷條胳膊又如何。

 

他閉了閉眼，輕嘆了口氣，沒再說話，從口袋裡掏出一瓶藥膏遞給闊月。

 

「每日三次，傷口注意避水。」

 

我抿著唇，低聲道謝。

 

這時，母帝來了，身後還跟著沈杳杳。

 

她看著嚴重損毀的府邸，驚嘆道：「這、這得S多少人啊！

 

「皇姐呢？她在哪！」

 

她裝模作樣地四處張望，明明嘴角的笑容都快壓不住了，卻依舊做出一副驚慌的樣子。

 

「皇姐她不會……」

 

「我在這。」

 

我從人群中走出來，平靜地看著沈杳杳，「三妹是在找我嗎？」

 

見到我，她明顯愣住，一時間啞口無言。

 

我挑釁地衝她笑，沒想到吧，我還活得好好的。

 

「皇姐，你……」

 

她足足愣了幾秒後，才不情不願地衝我飛奔而來，看到我旁邊站著的林言之，她又立刻紅了眼，哗啦啦地開始掉眼淚。

 

「還好你沒事，你若是有事，我也不活了！」

 

母帝跟在後面，擔憂地問：「鳶兒，你有沒有受傷？」

 

我推開沈杳杳，哭著撲進她懷裡：「母帝，我以為我就要見不到你了！」

 

母帝心疼地拍著我的後背。

 

這樣的疼愛，我上一世從未體驗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地怎麼會起火？」

 

闊月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回陛下，是有人惡意縱火，人已經被我們捉住了！」

 

沈杳杳呆住，眼睜睜看著我們押著賊人進來。

 

待看清那人的臉，我故作驚訝：「這不是三妹府裡的小太監嗎？」

 

母帝也認出來了：「確實有些印象。」

 

隨即，她目光森冷地看向沈杳杳，「這是怎麼回事？」

 

沈杳杳嚇得渾身都哆嗦，似乎不明白為什麼小太監會在這。

 

她明明就事先給了他毒藥，命他事成之後立即自戕。

 

闊月踹了一腳小太監，小太監忙不迭磕頭：「是、是三公主讓奴才這麼幹的！她讓奴才縱火燒S長公主殿下！」

 

「你胡說！」

 

沈杳杳張著嘴大吼，臉色瞬間一片蒼白。

 

「母帝，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你相信我！」

 

她跪倒在地上，抱著母帝的腿哭喊，「女兒真的沒有，是這狗奴才誣陷我！」

 

母帝眉頭深深蹙起。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三公主指使你的？」

 

聞言，我捏緊拳頭。

 

母帝果然還是更信沈杳杳。

 

還好我提前留了一手。

 

「奴才這裡有三公主提前給的毒藥，這藥憑奴才的本事可得不到啊！」

 

「汙蔑！你得不到本公主就能得到嗎？」沈杳杳憤怒地瞪著小太監。

 

母帝似乎被這說辭動搖了，我不疾不徐地說：「是啊，你可不要胡說，除非你們能在三妹府裡發現同樣的毒藥。」

 

沈杳杳傻眼了。

 

母帝也回過神來，給了雲姑姑一個眼神。

 

雲姑姑立刻帶著人去了公主府。

 

沒一會，一個油紙袋就被搜了出來，裡面放著的藥丸和小太監手裡的別無二致。

 

「沈杳杳，你還要狡辯嗎？」

 

看著那藥丸，她身子一軟，癱倒在地，嘴裡還嘟囔著：「不可能，不可能的，怎麼會有呢？我不是早就……」

 

突然，她反應過來，惡狠狠地瞪向我，「是你！是你放在我府裡的！是你！

 

「你這個賤人，你搶了我的言之哥哥，還想誣陷我！」

 

說完，就要向我撲過來。

 

林言之上前一步，擋在我倆面前：「三公主，請注意言辭。」

 

沈杳杳臉上掛著淚：「言之哥哥，你也要幫著她嗎？」

 

林言之沒說話。

 

我順勢跪倒在母帝面前，披風堪堪滑落，露出我那燒傷的手臂。

 

猙獰血腥的傷口，讓母帝紅了眼。

 

「母帝，這婚事是您賜給我和林大人的，若是妹妹不滿意，還請您收回成命。」

 

我靜靜流著淚，「我就這一個妹妹了，我不想因此反目成仇。」

 

她趕緊扶我起來，心疼地抱著我：「孩子，你受苦了。」

 

說完，她憤怒地看向沈杳杳，「婚事是朕賜的，你怎麼不來S朕？你姐姐心裡都是你，你就是這樣回報她的嗎？竟然想縱火燒S她！

 

「朕沒有你這樣的女兒，傳朕旨意，從今日起，三公主禁足，無朕口諭，不得出門！」

 

「母帝！」

 

沈杳杳嘶吼，努力想要扯住母帝的衣角，卻被侍衛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我站在母帝身邊，回眸看她，眼裡是勝利者的得意。

 

她愣住，隨即破口大罵：「沈鳶！你這個賤人！你給我等著！我跟你沒完！」

 

13

 

「殿下，這樣就行了嗎？」

 

闊月一邊給我上藥，一邊問。

 

我搖搖頭，這還遠遠不夠。

 

母帝疼愛沈杳杳，我這次用苦肉計也隻是讓罰她禁足，等母帝氣消了，她還是會被放出來。

 

「那小太監可安頓好了？」

 

闊月點頭：「都打點好了，他假S出宮後，就可以和家人團聚了。」

 

我有些疲憊地閉上眼。

 

再有三周就是圍獵了。

 

「我之前和你說的事，都安排好了吧？」

 

「殿下放心，保證萬無一失。」

 

14

 

一眨眼，圍獵的日子到了。

 

我一身戎裝，奴才牽來一匹赤色駿馬。

 

我剛要翻身上馬，就看見一雙手遞到了我面前。

 

林言之牽著另一匹純白寶馬向我伸出手。

 

我禮貌地道謝，握住他的手上了馬。

 

「喲，皇姐這匹馬真是不錯，和皇姐人一樣，囂張跋扈，目中無人。」

 

聞言看去，來人竟是沈杳杳。

 

聽說自從被禁足，她就不吃不喝，絕食抗議，終於惹得母帝心疼，昨日給她放出來了。

 

我笑笑：「皇妹這話，倒像是在說自己呢。」

 

「你！」

 

我好心提醒她：「妹妹別動氣，一會兒圍獵，有的是要用力氣的地方呢。」

 

提到圍獵，笑容立刻爬上了她的嘴角。

 

「沈鳶，你別得意得太早！」

 

說完，她得意地白了我一眼，策馬離去。

 

這次圍獵的規則還和上一世一樣，誰獵的多，誰獲勝。

 

「鳶兒和杳杳，你倆正好比試一下，看看誰的箭術更好。」

 

沈杳杳揚著下巴：「母帝，您就看著吧，我一定贏過皇姐！」

 

她瞪我一眼，拿著弓箭揚長而去。

 

果然沒一會兒，宮人來報，說三公主獵到一頭珍獸！

 

我跟隨母帝前去，不遠處，一頭通體雪白的鹿正躺在地上。

 

它不斷地抽搐，鼻腔還汩汩地冒著血。

 

「母帝，您快看啊！」

 

沈杳杳得意地呼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