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我被綁架的時候，全家都圍著假千金傅念慶祝生日。

 

綁匪讓我打電話給家人，可不是無人接聽，就是被掛斷。

 

第三次，電話終於通了。

 

“傅梅，你已經滾出傅家了，以後連骨灰都別出現在我們面前！”

 

電話那頭正在忙著給傅念切蛋糕，語氣極其不耐煩。

 

後來如他們所願，我讓人將骨灰全部撒入海裡。

 

結果對我深惡痛絕的家人們，居然瘋了。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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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要是再打不通，??S了你！”

 

身前的綁匪?把薅住我的頭發，將我的腦袋提溜在?上，??地晃了晃，?語陰森地威脅我。

 

“別S我……求求你們……”我嗚咽著開?，?和眼淚混在?起流得滿臉都是。

 

我抖著?撥通了哥哥的電話。

 

上?次通話記錄，還停留在?年前，是我剛回到傅家不久。

 

因為想採集做書籤的植物標本，被傅念騙到了別墅後?的深?中，

 

不出意外地失足摔下了山坡。

 

為了求救，我忍著摔下全身多處?折和擦傷的疼痛，到處找信號。

 

終於和哥哥取得聯系的時候，他卻把我罵了?頓。

 

“傅梅，能不能不要總是玩這樣的苦?計！”

 

“你真該學學念念，少讓我們操點?！”

 

哥哥是法官，連對犯罪嫌疑?都能好?相勸。

 

唯獨對我，連個好臉?都不曾有。

 

?機開了免提。

 

我握著?機不斷在??祈求。

 

哥哥，求你接接電話吧。

 

求求你……救救我……

 

像是?道光劃?深海，電話那頭終於接通了。

 

綁匪?把將電話搶了過去，我猝不及防被狠狠地拖拽到地上，灰?撲了我?臉。

 

“你是傅家?少是吧？傅家千?傅……你叫什麼來著？.....。傅梅……對！她在我們?上！你要是不想讓她有事，就拿著 500 萬來贖?！”

 

綁匪?把將我的腦袋從地上薅起來：“你！快說句話！”

 

我聲?微弱的，卑微的，向哥哥求救：“哥哥，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S……”

 

02

 

電話那邊歡聲笑語?乎要將我的聲?蓋過去，他們在為傅念慶祝??，祝她幸福快樂、長命百歲。

 

今天也是我的??，我卻隻能在這??被?摔來打去，向我的親?卑微地尋求?絲最後的?機。

 

電話那邊語?極其不耐煩，我都能想象到他此時眉頭緊皺的模樣。

 

“傅梅，你?在玩什麼把戲！”

 

那邊傅念遠遠地催他切蛋糕了，他應了?聲，接著對電話這頭冷冷地警告：“我不管你玩什麼把戲，傅梅，你聽好，我隻有念念?個妹妹。

 

既然你說你要S了，那你就去S，以後連?灰也別出現在我們?前！”

 

“不要，哥哥救救……”

 

嘟……嘟……

 

電話被?脆的掛斷。

 

渾身像被浸在冰?，冷的貫徹?。

 

我扯出?個?哭還難看的笑容，“綁匪?哥們，你們S了我也沒什麼?，不如放了我好不好。我包?還有三千塊錢，那是我全部的身家了，都給你們！”

 

“三千塊？?個?富千?就隻有三千塊？這?賤??在羞辱咱們呢！”

 

猝不及防，我被猛抽了?巴掌，臉上?辣辣的疼。

 

抽完仍覺得不解?，兩個五?三粗的綁匪，將我的腦袋猛地按到地上，

 

按進??，撞的咚咚作響。

 

似乎這樣做能讓他們??暢快。

 

?會?我沒有掙扎了，兩??探我?息，慌了。

 

“?哥……她她她……她S了……”

 

“慌什麼慌！?不是沒?過S?！拿個?李箱丟到垃圾場?，誰能知道是咱們做的！”

 

很快，城郊的廢棄垃圾場?多了?個掛滿灰?毫不起眼的???李箱，被掩埋在垃圾?。

 

當夜，京市久違地下了?場暴雪。

 

03

 

我的靈魂跟著我的身體在垃圾場?待了三天。

 

要不是這場雪太厚，附近的?在清理積雪的時候挖出我，我?概要在

 

這?待上很??陣?，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消散了。

 

挖到我的??概怎麼也想不到，他隻是?個鐵锹下去，就把我那?李

 

箱的蓋?撬掉了。

 

隨後我?路跟著我的身體從垃圾場到了公安局，進了法醫解剖室。

 

我趴在法醫姐姐的肩頭看著他們解剖我的身體。

 

那句身體??的，?期的營養不良讓它看上去不像?個??多歲的

 

?孩?，倒像是?五六歲的體型。

 

身上到處都是挫傷和被打過撞過留下的淤?。

 

法醫姐姐?上的動作不停，卻慢慢紅了眼眶。

 

我也有點想哭，可是靈魂是沒有眼淚的。

 

等她解剖完回到?作室，已經有兩個?在等著她了。

 

“趙隊?。”法醫姐姐向其中?個男?點頭問好。

 

“顧法醫，這是我們刑庭的傅法官，這個案??概率會落到他們那邊，所以我先帶他來和您了解?下情況。”

 

“顧法醫您好，我是傅瑾琛。”

 

是哥哥！

 

他穿著便服，神?是我沒?過的冷靜謙和，不像總是對我的疾?厲?。

 

“根據?體解剖結果來看，S者為?性，22 歲左右，身? 158cm，體重約 45kg。?體表?呈現多處挫傷，頭部出現明顯淤?斑。但這都不是S因。”

 

顧法醫頓了頓，眼睛紅紅的：“她是窒息S亡。換句話說，她是被關在?李箱?，被掩蓋在垃圾下?，活活悶S的！”

 

哥哥也不由得嘆息?聲：“真是太可憐了。”

 

他從前可從沒這樣評價過我。

 

誰也沒有這麼可憐過我。

 

以前的養??早就知道我不是他們的親???。

 

他們隻把我當豬狗養，?情好了就讓我撒歡討他們開?，?情不好了

 

就拳腳相加。

 

他們覺得我就是個倒霉催的討債?，便給我起名叫【林霉】。

 

?常就觸霉頭地叫我。

 

後來我回到傅家，爸媽他們也隻是覺得霉字會招來災禍，便隨便用諧音取了【梅】字。

 

我不被歡迎地來到世界上，也被諸多惡意推著S去。

 

04

 

因為這一句感嘆，我的靈魂被一股力量輕輕地吹到了哥哥的肩膀上。

 

在我還在沉浸在新體驗中的時候，哥哥已經準備走了。

 

趙隊長叫住他：“要不要去看看事發現場和屍體情況？”

 

我的靈魂一陣緊張。

 

哥哥要是去看了，應該會認出我來吧？

 

看到我，應該就知道我上次真的沒耍小把戲，我是真的在向他求救。

 

他還會覺得……

 

我可憐嗎？

 

會對我，有一絲的愧疚嗎？

 

我看見哥哥正準備抬腳向解剖室的方向走。

 

忽然，一個電話打過來：“哥哥~下班記得給我帶個蛋糕噢~”

 

他倏地笑開，向趙隊長舉了舉手裡的電話。

 

“沒辦法，家裡小孩有囑託，我得先去辦。等你和顧法醫整理好了現場勘驗情況和驗屍報告，明天拿給我就行。”

 

隨後和向趙隊長和顧法醫告別過，就直奔蛋糕店去了。

 

這家店的蛋糕是傅念很喜歡的，我隻有在回到傅家的第一天有幸吃過。

 

那是一個草莓味的蛋糕。

 

因為哥哥當時以為我的名字是【草莓】的【莓】。

 

那是我這輩子吃的第一個蛋糕，很好吃，那味道我一直記到現在。

 

“麻煩拿一個蛋糕。”

 

“還是您妹妹愛吃的芒果口味對吧。”店員熟絡地和哥哥打招呼，裝蛋糕的間隙還不忘推銷，“我們店裡上了草莓口味的限定新品，您要不要帶一個？”

 

這句話仿佛勾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哥哥皺了皺眉，說了聲“不用了”，就匆匆拿著蛋糕離開了。

 

我眼巴巴地看著櫥窗裡的草莓新品，一步三回頭地跟著哥哥走了。

 

車子緩緩停在傅家門口，還沒等哥哥下車，大門便倏地打開，佣人們蜂擁而出，規規矩矩地站在兩側。

 

和我第一天回傅家竟有些像。

 

那時我剛從養父母家被接出來，面黃肌瘦，穿著洗得發白的衣服，穿著破了洞的球鞋。

 

佣人們起初還覺得我是傅家的大小姐，恭恭敬敬地將我迎進去。

 

沒想到我的父母看了我一眼，就用手掩住鼻子。

 

“多少年沒見，我傅家人竟被養成了這種樣子，滿身的窮酸氣！”

 

“那沙發你可別坐，別把我剛買的高定沙發弄髒了！”

 

哥哥也皺著眉將草莓蛋糕放在桌子上，叮囑老管家“讓她學好規矩，不要丟了傅家的臉面”就頭也不回地上樓去了。

 

傅念隻是笑著看著這一切，然後在擁著我母親上樓的時候，給了我一個得意挑釁的笑。

 

思緒回籠，我趴在哥哥的肩膀上，看著老管家熱情地將哥哥的公文包接過去，爸媽一臉慈愛地問一天上班累不累。

 

傅念開心地跑過來撲進他懷裡，“哥哥，歡迎回來，我的蛋糕呢”

 

原來，隻有我才需要處處講規矩，需要時時刻刻顧及傅家的臉面。

 

我的心口一陣針扎似的疼痛。

 

突然，門鈴響了。

 

05

 

門外許夢遙焦急地按著門鈴。

 

許夢遙和我一起長大，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家重男輕女，她從小便被要求做家裡所有的家務，被教育她生來就是要為弟弟奉獻一切的。

 

而我則總是被家裡動輒打罵。

 

於是我們兩個小苦瓜總是湊在一起，苦中作樂，才覺得日子不那麼難挨。

 

她的名字還是我給起的。

 

以前她的名字叫許招娣，很討厭，但又想不出更好的。

 

我那時喜歡讀海子的詩，便指著我最喜歡的一句說：“我最喜歡這句，要有最樸素的生活和最遙遠的夢想，即使明天天寒地凍，山高水遠，路遠馬亡。以後，你就叫夢遙吧，許夢遙。”

 

夢遙大概是這世上唯一一個會掛念我生S的人。

 

一開門，她就快步跑進來。

 

看著傅家夫婦焦急地問道：“叔叔阿姨，梅梅有和你們聯系過嗎？她四天了都沒和我發過一個消息，我打了數十個電話，她也沒接。”

 

聽到我的名字，爸媽的臉色驟然一沉。

 

“你找她來這裡問什麼？她聽說我們要把她送回去早就偷摸跑了！”

 

“現在指不定是被什麼小混混勾搭走了，現在在外面逍遙快活呢！”

 

夢遙開口解釋：“梅梅不是這樣的女孩子，她獨立自愛，怎麼會和小混混出去？而且前幾天是她的生日，她連我的生日祝福都沒回……”

 

聽到生日二字，哥哥突然出聲：

 

“她這次還挺聰明，知道叫你來幫她演戲。怎麼，上次打電話張口就想騙我500萬，這次又想要點什麼？”

 

爸媽臉色沉得快要滴出墨來：“她竟還想騙你錢？我們又不是沒給她錢，至於這樣窮酸做派？還去騙？”

 

他們居高臨下地看著夢遙。

 

“你們這種底層人，永遠都不知足！”

 

“她最好能S在外面，不然遲早會辱沒我傅家的門楣！”

 

說完，他們就派人將夢遙丟出了傅家。

 

還吩咐下人，以後我和夢遙不管誰來，都打一頓丟出去。

 

06

 

“快來人！拿個平板過來，我要好好查一查給傅梅那張卡的消費記錄！”

 

剛關上門，媽媽就火急火燎地吩咐用人。

 

生怕我多用了家裡的一分錢。

 

可是媽媽，我本身就是用不了的。

 

其他三個人圍著她坐下，看著平板中一片空白的消費記錄面面相覷。

 

我竟然一分錢都沒用？

 

“怎麼回事？”媽媽轉頭問管家。

 

“夫人您忘了，之前您說不希望傅梅小姐窮人乍富，養成驕奢的性子，就讓人停了她的卡。”

 

“你讓人停了她的卡？那她這一年多在傅家是怎麼過的？”爸爸和哥哥不可置信。

 

聽到質問，媽媽的神情一滯，略有些煩躁的解釋道：“就算是沒有零花錢，那家裡的飯菜都是供應得最好的，難道還能讓她吃不飽嗎？不信你們問問做飯的王媽！”

 

王媽向前走了兩步，佝下身子，有些冤枉。

 

“太太，飯菜從沒準備過傅梅小姐的呀。”

 

“您說覺得傅梅小姐窮酸，她從不被允許進入客廳，就連廚房都是不讓進的。”

 

哥哥眉頭緊鎖，有些生氣地質問道：“那她平時靠什麼吃飯？你們要餓S她嗎？”

 

一個對他們而言有些面生地小丫頭站出來。

 

“小姐都是自己在外面兼職做家教，掙點小錢應付每天的兩頓飯，有時候還不夠，要向王媽打借據。”

 

這是日常幫我收拾房間的佣人，她對我的情況知道得比其他人多些。

 

“我把她帶回來，你們就是這麼照顧她的！這傳出去我傅家的臉往哪裡放！”

 

爸爸大怒起來，猛地用拐杖將地板敲得咚咚響。

 

“去查！看看她到底去哪裡了！”

 

不過沒等傅家的人出門，警察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請問是傅梅的親屬嗎？我們需要您來趟警察局配合一下調查。”

 

第2章 2

 

07

 

電話是打到了哥哥的手機上。

 

他不緊不慢地核驗完致電人的身份信息和單位信息，確認是警察局無誤。

 

這才問道：“傅梅是犯了什麼事嗎？”

 

不等那邊開口，媽媽就說：“肯定是在外面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被警察抓到了，現在要我們去救人呢。”

 

爸爸也說，“要不就讓管家去一趟把她領回來，不能再讓她丟傅家的臉了。”

 

我心下大痛，沒想到他們竟恨我至此。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開口聲音竟有些哽咽。

 

“還是請傅梅的所有至親都來一下吧，說不定，這是你們最後一次見她了。”

 

說完就將電話掛掉了。

 

爸媽怨氣滿滿地換好衣服，一家四口驅車來到了警察局。

 

一下車，沒想到等在門口接應的竟是個老熟人，趙隊長。

 

他看見哥哥的時候，怒氣滿滿，丟下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你本可以救他的！”

 

然後也不看其他人，隻說了一句“跟上”，就轉頭往裡走。

 

哥哥不知道怎麼得罪了他，隻能快走幾步跟上他，問道：

 

“你們這次叫我們來，究竟是因為什麼？”

 

趙隊長腳步又加快幾分，直到走到停屍間門口，這才轉過身。

 

語氣冷硬地對傅家一行四人說：“讓你們過來，是為了讓你們認一認，裡面的人是不是傅梅。”

 

傅家一行人心下驚駭。

 

尤其是傅念，控制不住地尖叫出聲：“傅梅S了？”

 

話音還沒落，就被一巴掌劈頭蓋臉地扇到地上。

 

一路飛跑過來的許夢遙氣得渾身都在抖：“你給我閉嘴，不準你咒我的梅梅！”

 

“你竟敢打她？你信不信我們動動手指頭就能捏S你！”

 

爸爸和哥哥擋在傅念身前。

 

媽媽則是蹲下去將傅念抱在懷裡心疼地哄。

 

之前傅念誣陷我將她推下樓的時候，他們也是這樣。

 

不分青紅皂白地打我一頓。

 

好像傅念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趙隊長大聲喊了一句“安靜”。

 

等大家稍稍冷靜下來，這才領著一群人進了停屍間。

 

08

 

小小的房間，因為一群人地來到顯得有些逼仄。

 

中間孤零零地放著一張小床，被白布捂得嚴嚴實實。

 

“你們要現在就看，還是稍微緩緩？”

 

趙隊長露出了為數不多的溫情。

 

嘴上是對所有人說，眼睛卻看著許夢遙。

 

因為他看出來，隻有許夢遙是真心待我的人。

 

許夢遙手緊緊攥住，一邊抖著一邊說：

 

“肯定不會是梅梅，我現在就要看。”

 

但是白布隻揭到了頭發，許夢遙就癱軟在地，暴哭出聲。

 

黑發中間露出一個草莓發夾。

 

是許夢遙提前送我的生日禮物。

 

她認得的。

 

許夢遙哭著匍匐地爬過去，握住隨著白布揭開垂落在床邊的手。

 

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度。

 

“梅梅……”她看著我頭上、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哭得不能自已。

 

“這麼多傷……梅梅……你疼不疼啊……你疼不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