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及笄那年，叔叔說給我送一份大禮。

 

轉身他把三個兒子叫來了身邊說：你選誰當老公，家族百年基業就交給誰。

 

這次我毫不猶豫選了賀言琛。

 

所有人都很吃驚，我為什麼不選老大賀言澈，所有人都是知道我愛他愛的S去活來。

 

重來一世，我選放手，看他發瘋。

 

而這僅僅是報復的第一步而已。

 

1

 

我十八歲生辰的前幾日，賀言澈搞了個酒局，我呢，是硬跟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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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幫狐朋狗友嬉皮笑臉地打趣：“喲，這不是了音妹妹嘛，跟這麼緊可不好哦，咱大老爺們兒……有時候也得有點自個兒的空間不是。”

 

“還叫啥了音妹妹呀，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咱就得改口叫小嫂子咯。”

 

包廂裡一下子炸開了鍋，全是哄笑聲。

 

隻有賀言澈沒笑，還有他旁邊坐著的那個女人也沒笑。

 

那女人抬眼，嬌嗔道：“了音妹妹可真有本事，把賀叔叔哄得團團轉，連家裡基業傳給誰，都得看你喜歡誰、想嫁誰。可舍不得你受半點委屈呢。”

 

說完，她一臉委屈地瞅了眼賀言澈，塗著蔻丹的手指悄悄在賀言澈腿上劃拉。

 

這兩人眉來眼去的，氣氛那叫一個曖昧。

 

以前我年紀小，滿心滿眼都是賀言澈，沉浸在自己那點小情小愛裡，壓根沒發現他倆這不清不楚的關系。

 

我冷冷地看著對面那倆小動作不斷的，不緊不慢地說：“我嫁給誰都不會嫁給賀言澈。”

 

這是我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賀言澈，以前我都喊他言澈哥哥。

 

賀言澈愣了一會兒，接著就嗤笑起來：“別鬧了，你不選我，還能選誰？”

 

其他人也跟著起哄：“就是啊了音妹妹，賀言琛整天跟S人打交道，痴迷解剖屍體，說得好聽是法醫，說白了就是個變態。”

 

“賀言澤就更別提了，就是個遊手好闲的毛頭小子，嫩模小女友換了一個又一個。選他的話，了音妹妹你可有苦頭吃咯。”

 

賀言澈一臉勝券在握，吃定我的樣子，朝我勾勾手，跟招呼小狗似的：“過來，你不是最愛坐我旁邊嘛。”

 

見我沒反應，他以為我吃醋、耍性子，不情不願地放低了姿態：“了音乖，聽話，等咱結婚了，你就能一直跟哥哥在一起了。”他又看了眼旁邊的女人，眉開眼笑的：“你雨欣姐姐也會好好照顧你的。”

 

雨欣姐姐確實“照顧”我不少，賀叔叔走了之後，對我更是“疼愛”有加。

 

宋雨欣不滿地推了賀言澈一下，胳膊一挽，拿腔拿調地說：“你娶了了音妹妹，她就是你老婆了，我哪還有立場照顧她呀。”

 

賀言澈寵溺地摟著宋雨欣的肩膀，湊到她耳邊不知道說了啥，宋雨欣聽完一臉嬌羞，聲音都變嗲了。

 

“哎呀，討厭，了音妹妹還在這兒呢。”

 

賀言澈瞥了我一眼：“就是個還沒長大的小丫頭，她懂啥。”

 

周圍的人也都滿不在乎地起哄：“賀大少，了音妹妹都不坐你旁邊，你還不趕緊哄哄？”

 

以前我可聽他的話了。

 

見我隻是淡淡地看著他，賀言澈眉頭皺了皺，有點疑惑，接著不耐煩地叼了根煙：“脾氣見長啊，我的話都不聽了？”

 

他那些兄弟也跟著附和：“別鬧了，小心你言澈哥哥不娶你了。”

 

那可太好了。

 

我可不想在這兒浪費時間，畢竟這輩子，我不會再選賀言澈了。

 

我瀟灑地起身，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我還有事，先走了。”

 

2

 

我在馬路邊等車的時候，賀言澈追了出來。

 

被我落了臉面，他滿臉不高興地質問我：“你今天抽什麼瘋，發什麼脾氣？淨說些氣話，整個南城誰不知道你喜歡我，你還裝啥裝？”

 

沒錯，整個南城都知道我喜歡賀言澈。

 

可那又怎樣呢？

 

我沒搭理他，學著以前的語氣轉移話題，滿不在乎地戳穿他那副虛偽的模樣：“言澈哥，你褲子拉鏈沒拉好，雨欣姐姐也太粗心了，拉開了都不記得給你拉上。”

 

他還真以為我還是那個啥都不懂，好哄又好騙的小丫頭呢。

 

賀言澈低頭一看，褲子拉鏈還真開著。他臉一黑，轉身把拉鏈拉上，再回頭看我的時候，連裝都懶得裝了。

 

他上下打量著我，想咋看就咋看，琢磨了一會兒，拖著腔調說：“咱們了音可真是長大了。”

 

“你不是喜歡我嗎，我可以跟你結婚。不過有個條件，你不能管我和雨欣的事兒，也不能跟老爺子說。”

 

我為啥要管？我恨不得他倆立馬成一對兒。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幹涉你和宋雨欣的事兒。”

 

得到想要的答案，賀言澈滿意地點點頭：“算你識趣，別再吃醋鬧脾氣了，你一個沒爹沒娘的孤女，能嫁給我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他看著我，話裡話外都是警告：“我可不想娶個不聽話的。”

 

說完他轉身回了酒店，把我一個人晾在那兒，我無語極了。

 

“……”

 

我以前咋沒發現賀言澈這麼自戀又不要臉呢？

 

這麼好的事兒給他，他要不要啊？

 

他這麼有底氣，不就是仗著我喜歡他嘛，他認定我會在賀言琛和賀言澤之間選他。

 

可這次，他怕是要失望了。

 

我剛下車，還沒進家門呢，就收到宋雨欣發來的消息。

 

是一段50秒的語音。

 

我點開放在耳邊，全是女人嬌滴滴的聲音，時不時還夾雜著賀言澈低吼聲。

 

低俗下流，簡直沒法聽。

 

還沒聽完，我就趕緊把語音中斷了。

 

宋雨欣：“了音妹妹，你的好言澈哥哥可喜歡叫聲好聽的女人咯。”

 

宋雨欣：“等你們結婚了，多聽聽我倆的牆角，說不定你也能學會了。”

 

肯定是賀言澈跟她說了啥，她才這麼著急忙慌地來跟我顯擺。

 

我立馬把她拉黑，順便還點了舉報。

 

我還真挺好奇的，要是她知道賀言澈拿不到賀家的繼承權，還能不能叫得這麼歡。

 

3

 

人人都說賀言琛是個痴迷於解剖屍體的冷血變態，可我卻不這麼認為。

 

起碼在上一世我被宋雨欣欺負的遍體鱗傷時，是他救了我，將我抱到解剖床上，輕柔的幫我處理傷口。

 

解剖床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冰冷可怕。

 

在我的視角裡，賀言琛其實是個有些冷淡，不溫柔，但還算溫暖的大哥哥。

 

跟賀言琛結婚，怎樣都好過於賀言澈。

 

我知道賀言琛喜歡收藏古董匕首，便早早聯系人從一位老收藏家手裡買了一把精致的小匕首。

 

匕首的末端鑲嵌著一顆紅色的寶石。

 

管家通知我貨到時，我興奮的跑下樓，卻見到宋雨欣正把玩著我辛苦得來的匕首。

 

她翹著指尖不斷翻轉匕首，最終視線落在尾端的那顆紅寶石上。

 

“言澈，這顆紅寶石真好看。”

 

“喜歡？”

 

宋雨欣嬌柔的身子貼到賀言澈身上，撒嬌道：“人家喜歡，這寶石真好看，可這舊了的匕首就不怎麼樣了。”

 

賀言澈靠在沙發上，眼皮都沒抬一下：“行，喜歡就送你，不喜歡匕首把寶石扣下來不就行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住手！這是我的東西！”

 

我伸手去搶，宋雨欣卻直接把匕首塞到了身後，面露難色：“了音妹妹，言澈剛剛已經答應將這紅寶石送給我了，你的東西不也是賀家的嗎？你要是也喜歡，可以讓賀叔叔給你買。”

 

古董匕首每一個都是獨一無二的。

 

就算我有辦法再買一個，時間也來不及了，明天就是我十八歲的成人禮了。

 

這是我要送給賀言琛的回禮。

 

我沉著臉，胸口壓抑沉積的怒火在看到賀言澈無所謂的表情後被瞬間點燃。

 

我抄起桌案上的茶杯就朝宋雨欣和賀言澈潑去，清亮的茶水帶著幾片茶葉澆的二人猝不及防。

 

宋雨欣驚聲尖叫，嚇得不輕，卻也不忘端起副善解人意的模樣：“呀！言澈你沒事吧？都怪我搶了了音妹妹的寶石，不然也不會惹妹妹生這麼大的氣。”

 

她從身後將匕首拿出，低垂著眼眸，故作退讓：“既然妹妹這麼喜歡，那就送你吧。”

 

送我？

 

我冷哼一聲，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倒說的像我搶了她的東西一樣。

 

我伸手去拿匕首，卻被賀言澈打斷，他接過匕首，暴力將匕首末端的紅寶石剜了出來，一聲金屬撞擊的聲音，匕首重重落到了地板上。

 

“你不是要匕首嗎？給你！”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賀言澈手裡的紅寶石，怒吼出聲：“你有病吧？這是我的東西！你憑什麼把它破壞了？”

 

賀言澈不以為然，反手將紅寶石給了宋雨欣：“我都聽管家說了，這是你為明天準備的回禮，反正你會選擇我，這回禮自然是你為我準備的，早晚都是我的東西，我提前拿來送人怎麼了？”

 

明天的成年禮上，賀叔叔的三個兒子都會送我一份禮物，而我隻有一份回禮，這份回禮送給誰，便代表我選擇了誰。

 

人在極度的氣憤中真的會笑出聲，感覺與他們多說一句都是在浪費自己的生命。

 

我撿起地上的匕首，輕輕擦拭掉沾染的水漬，我抬眼看向賀言澈，言語間皆是冷漠：“這確實是我準備的回禮，但……不是送給你的。”

 

“既然紅寶石被你弄掉了，那就給你吧，不過錢記得打我賬戶上。”

 

我轉身上了樓。

 

見我真的生氣了，賀言澈的臉色變了又變。

 

4

 

第二天宴會即將開始，賓客入場。

 

我踩著精致的高跟鞋，高開衩的藍色修身禮服展示著我完美的曲線。

 

我提著裙角準備下樓梯時，一雙手突然伸到我眼前。

 

紳士抬腕，意味明顯。

 

我隻淡淡掃了眼伸來的胳膊便自顧自的下樓。

 

被無視了，賀言澈有些尷尬的收回手，兩步就追了上來。

 

“你又在鬧什麼？不就是個紅寶石嗎，我拿就拿了，你至於跟我生氣嗎？”

 

見我不說話，他聲音冷了幾分：“宴會都開始了賀言琛也沒來，賀言澤根本就沒瞧上你，你賭氣也沒用，最後還不是要選擇我。”

 

“我勸你乖一點，以後的日子也能好過點。”

 

“對了，再提醒你一遍，雨欣的事不要告訴老爺子。”

 

話音剛落，賀叔叔就朝我招手：“了音丫頭，快過來。”

 

賀叔叔拉著我的手，對我笑的慈祥又可愛，轉過頭卻黑著一張臉：“言澤！你個臭小子，快給老子過來！言琛呢？怎麼還沒來？”

 

賀言澈端著副優雅紳士的模樣，面上的笑彰顯著他此刻的自信：“爸，別等了，了音對我的情誼您也知道，言琛來不來都無所謂，不如直接開始吧。”

 

話音落。

 

賀言琛踩著染血的皮鞋走進了宴會廳。

 

5

 

賀言琛染血的皮鞋踏在宴會廳大理石地面上，手中還握著把手術刀。

 

他清冷的眸子隨意掃了眼在場眾人：“抱歉，剛解剖了具屍體，來晚了。”

 

賀叔叔招手讓他過來，嘴裡還不滿的抱怨：“了音成年禮這麼重要的事情你遲到，一會兒給我好好補償了音。”

 

賀叔叔拉著我的手，面前是他的三個兒子。

 

“選一個。”賀叔叔用手中的拐杖掃過面前三人，“你挑中誰，與誰結婚，賀家的百年基業就交給誰。”

 

長子賀言澈，文質彬彬，胸有成竹的雙手插兜。

 

次子賀言琛，清冷矜貴，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術刀。

 

幼子賀言澤，不羈浪蕩，耳釘泛著冷光，機車鑰匙在指尖打轉。

 

三人的禮物放在香檳塔的桌子上，我小心翼翼拿起我的回禮，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到三人面前。

 

賀言澈自信的伸出手，等著我將回禮給他。

 

我緩緩打開沉木盒子的蓋子，露出裡面的匕首，尾端缺少紅寶石的地方此刻嵌著一塊陽綠的翡翠吊墜。

 

我將盒子遞到賀言琛面前，仰頭對上他清冷的眸子：“言琛哥，知道你喜歡匕首，這個送你。”

 

賀言琛意外的揚起眉梢，蒼白修長的手指捏住手術刀，刀尖輕輕點了點我的肩：“選我？”

 

我誠實的袒露心意，直面他眼裡的疑惑。

 

“是，我選你。”

 

賀言琛忽然笑了，他掐住我的後頸迫使我貼近他，冰冷的手術刀柄抵住我跳動的頸動脈：“小了音，想清楚，跟我結婚可是要籤遺體捐贈協議的，你願意嗎？”

 

他刀鋒一轉挑開我腦後的發帶，烏黑的長發如瀑而下，他清冷的眸子將我鎖在原地，低啞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或者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我笑了一聲，緩緩抬起腳尖，溫熱的唇落在他嘴角邊的臉頰上。

 

他眼中閃過明顯的慌亂。

 

我抬手輕輕擦掉留在他唇邊的口紅痕跡，回應他：“不反悔，我和我的身體，都可以交給你。”

 

6

 

我的回答使在場眾人無一不震驚。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歡賀言澈。

 

滿場哗然中，賀言澈一拳砸碎了香檳塔。玻璃渣混著酒液飛濺，他扯松領帶暴喝：“林了音！你他媽瘋了？選這個變態？”

 

宋雨欣尖叫著去拉他，卻被他甩得撞上餐桌，龍蝦刺身糊了滿臉。

 

可能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吧，可我知道，此刻的我無比清醒。

 

賀言澈不可置信的拉住我的手腕，力道很大，試圖將我從賀言琛身邊拉開：“了音，你不是最喜歡粘著我嗎？你不是說過你喜歡我嗎？你是不是選錯了？”

 

我一臉嫌棄的將他手甩開，語氣疏離：“言澈哥，那時候我還沒成年，小孩兒說的話你也信啊？”

 

“你胡說！你就是喜歡我！”他試圖再次抓住我的手，卻被賀言琛擋住了。

 

我躲在賀言琛身後，向一旁的賀叔叔告狀：“賀叔叔，言澈哥很好，但我更喜歡言琛，而且言澈哥已經跟雨欣姐在一起了，我祝福他們。”

 

聞言，賀叔叔重重敲了下手中的拐杖，沉聲呵斥：“賀言澈！你有女朋友了怎麼不說！想讓了音做奪人所愛的惡人嗎？”

 

有女朋友隱而不說，他想要什麼，不言而喻。

 

賀叔叔不明說，眾人也是心如明鏡。

 

賀言澈這一刻才意識到，我說我不會嫁給他是真的，我說我不會插手他和宋雨欣的事情是真的，我說我的回禮不是送給他的也是真的。

 

賀言澈徹底慌了，一幕幕現實擊潰了他的自信，他甚至不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脫離了他的掌控。

 

他瞥了眼一旁狼狽的宋雨欣，不S心的極力辯解：“不是的，她不是我女朋友！”

 

賀叔叔恨鐵不成鋼，黑著臉指揮管家制止賀言澈繼續丟人的行徑。

 

這場鬧劇在我撿起地上沾了酒漬的禮盒拉著賀言琛上樓時結束了。

 

7

 

房間門關上後，賀言琛突然將我抵在門上，他垂眸睨著我，清冷的眸子似要將我徹底看穿一般。

 

半晌他才開口：“選我是為了氣賀言澈？”

 

他很高，高大的身軀投下的陰影將我完全籠罩，他身體貼的很近，我手抵在他胸口，低著頭不敢看他。

 

輕聲回應：“不是。”

 

他揚起眉梢，顯然不信：“小了音，你喜歡賀言澈，我知道。”

 

“喜歡他是我年少不懂事，識人不清，現在……我更喜歡你。”

 

賀言琛被我直白的回答驚的怔愣在原地。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你確定想跟我在一起？”

 

我抬眸，對上他意味不清的視線。

 

賀言琛的眸光晦暗，語氣平靜。

 

我拿不準他的用意，但還是堅定的點頭，輕應了句：“嗯，確定。”

 

下一秒，他突然將我抱到了床上。

 

欺身而上，雙手撐在我身體的兩側。

 

他胸前的領帶順應著引力滑落，尾端輕掃過我的耳邊，痒痒的。鼻尖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我下意識縮了縮肩膀。

 

賀言琛的嘴角帶著意味不明的笑。

 

他壓低身子，緩緩貼近。

 

他的唇，離我的唇很近。

 

卻遲遲不肯落下。

 

他打量著我，似在從我眼中尋找他預料中的反應。

 

他的心思，我看在眼中。

 

我輕笑了下，忽然用力撐著身子向上，將我們之間這最後一點距離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