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傲嬌

第1章

又一次和男友產生矛盾後。


 


他改了房門密碼,把我反鎖在屋外,隻冷淡地留下一句:


 


「好好反思你做了什麼。」


 


我在門外一直站到傍晚的路燈亮起,也想不出自己哪裡做錯了。


 


男友依然很生氣。


 


他表達愛的方式很別扭,總是莫名其妙生氣。


 


我以為隻要多點耐心好好哄哄他就行了。


 


但這次我是真覺得沒勁,也不想再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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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走進書房,入目是散了一地的設計稿。


 


司砚站在正中間,雙眼怨憤地看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俯身收拾被他撕成碎片的稿子。


 


這是我熬了兩個通宵加急趕出來的。


 


而他毀掉,兩分鍾都用不了。


 


房間裡隻有紙張摩擦的細微聲響,氣壓變得又低又沉。


 


司砚開口控訴:「你眼裡隻有你那破稿子!」


 


我這才發現他的手受傷了,食指起了好大一個水泡,在他撕設計稿的過程中被擠破了,正在往外滲出血水。


 


司砚惡狠狠地盯著我,紋絲不動。


 


最終我敗下陣來,拿來醫藥箱給他處理傷口。


 


我一邊包扎,一邊聽司砚說:


 


「工作比得過身體重要嗎?你腸胃本來就差,還不按時好好吃飯。」


 


桌上的魚片粥剛出鍋,散發出幾縷鮮香。


 


司砚這樣養尊處優的人,專門為了我下一趟廚房,還把自己弄傷了。


 


我顧著工作,讓他把粥放著,過一會兒再吃。


 


可沒想到上個廁所回來,他就把我的稿子撕了。


 


「我都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因為工作損害身體,洛棲,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司砚話裡話外都透著關心我,可語氣卻是冷冰冰的。


 


他總是這樣。


 


做著為我好的事,對我的態度又很惡劣。


 


我看了眼變為碎紙的設計稿,又看了眼冒著熱氣的魚片粥。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算了,這次就算了吧。


 


快五年的感情,我舍不得。


 


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跟他說分開。


 


但我沒料到,下一次來得那麼快。


 


五周年紀念日這天,我提著蛋糕回家,卻發現門打不開了。


 


鑰匙留在家裡了,密碼試了三次還是輸入錯誤。


 


我撥通司砚的號碼,十分鍾後他才接起,冷淡地留下一句:


 


「好好反思你做了什麼。」


 


我在門外站到夜幕降臨,一盞盞的路燈接連亮起,也想不出自己哪裡惹到他了。


 


司砚的電話打過來:


 


「知道錯了嗎?」


 


我沒有回話。


 


司砚的聲音凝出寒意:「那就別進來了。」


 


我沒有像以前一樣追問原因,隻是簡潔地回他:


 


「好。」


 


蛋糕被我扔進垃圾桶。


 


我踩著昏暗的路燈走入夜色,一步步離開這個住了五年的地方。


 


2


 


我找了家酒店暫住。


 


凌晨兩點打開手機,沒有一條司砚的消息。


 


他是個極度自傲的人,從來不會先開口道歉。


 


就連關心我的話,也不會正大光明講出來。


 


他永遠把真實的情緒藏在心裡。


 


每次都要靠我去猜,才能窺得他的些許內心所想。


 


我不明白,他的喜歡為什麼不能直接表現出來。


 


直到朋友告訴我:


 


「司砚就是個自負的傲嬌怪,你多哄哄他,事情就過去了。」


 


可我太累了,不想再做放低姿態的那個人。


 


也不想哄他了。


 


於是,我給司砚發了一條消息。


 


「我們分手吧。」


 


就此結束,才是我和他之間最好的結局。


 


第二天我到公司,梁序看我一個人,問道:


 


「怎麼不是司砚送你?你們吵架了?」


 


梁序是司砚的朋友,也是我的上司。


 


我和司砚在一起這麼多年,他都是見證者,所以一眼就能看出問題。


 


梁序勸道:


 


「司砚的性子你也知道,臉上雲淡風輕,其實心裡在乎得要S。」


 


他說的我都懂。


 


第一次見司砚,我就知道他是這樣的人。


 


當時我陪業內的一個前輩參加交流會,前輩和司家關系很好,順路載了同去交流會的司砚。


 


上車時司砚沒有坐好,一下撞到我身上。


 


我還沒說什麼,他反倒先發制人數落起我來。


 


耳尖卻紅紅的。


 


我起了捉弄的心思:「那你想怎麼解決,要不我以身相許?」


 


司砚的臉徹底爆紅,隨即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你這輩子都沒機會,下輩子再說吧。」


 


說完後無意識抿唇,對上我的視線卻迅速移開。


 


我隻是笑笑,沒有放在心裡。


 


下車前,司砚把手機遞到我面前。


 


我疑惑地看著他。


 


他把頭扭到一邊,不肯看我:


 


「留一個你的號碼,今天你們載了我一程,改天有空我好聯系你還這個人情。」


 


前輩衝我眨眨眼,我瞬間明白過來。


 


就憑前輩和司家的交情,司砚想還人情怎麼也不用我到中間搭橋梁。


 


他分明是想要我的聯系方式,才找了個這麼蹩腳的理由。


 


那時我就知道他別扭,口是心非。


 


這不是什麼大毛病,我都能接受。


 


直到在一起後,第一次爆發矛盾。


 


那天我完成了一個大項目,和他約好一起慶祝。


 


可我等了整整一天,也沒有看見他的身影。


 


電話不接,消息不回,我急得都快報警了,他才姍姍來遲,卻冷著臉一句話都不說。


 


我從朋友口中得知,是因為那天出門前,我沒有戴他送我的項鏈。


 


那條項鏈他挑選了很久,我收下卻不戴,他就認為我忽視了他的心意,不把他放在心上。


 


於是生悶氣,玩消失。


 


可他明明可以直接告訴我,而不是讓我去猜。


 


我沒法讀心,不能每次都精準識別他的心口不一。


 


有一次我下班後極度疲憊,躺在沙發上直接睡著了。


 


半夜睜開眼,司砚就坐在我身邊,語氣毫無起伏:


 


「既然你這麼忙,我們的旅行幹脆取消算了。」


 


那陣子工作堆積,總是加班,我不確定能夠在計劃好的出遊日期前完成工作。


 


我便沒有多想,同意了他的話。


 


哪知他突然恨恨地瞪我一眼,起身摔門而出。


 


巨大的關門聲衝擊耳膜的那一刻,我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反話。


 


他很期待這場旅行,但為什麼就不能正面跟我溝通呢?


 


身心俱疲下,我第一次對司砚產生深深的失望。


 


3


 


我把那些負面情緒壓下。


 


趁著中午的休息時間,聯系了一位開鎖師傅。


 


司砚肯定不會告訴我密碼的。


 


但我的東西還在他那裡,得拿回來。


 


門打開的一瞬間,司砚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臉色沉得能滴出墨來。


 


開鎖師傅不明所以地望向我。


 


我給他轉了錢,徑直朝二樓臥室走去。


 


「洛棲。」


 


司砚叫住我:「外人隨隨便便被你帶進來,你就這樣對待你口中的家?」


 


大學畢業那年,我的父母車禍去世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是孤身一人。


 


有時候看著別人一家三口,我會很羨慕,心底生出無盡的惆悵。


 


和司砚在一起後,我們擠了一陣子出租屋,直到他創業成功買下這棟房子。


 


那天他把鑰匙放在我手裡,承諾道:


 


「你不是想要一個家嗎?我給你。」


 


那是他少見地直接表露心意,我也分外珍惜,一直把這裡視為獨屬於我和他的家。


 


我曾想過如果感情破裂,司砚會是毫不留情走掉的人,卻沒想到先離開的是我。


 


司砚的指責還在繼續:


 


「你到底在鬧什麼?做錯事的明明是你……」


 


我打斷他:「不重要了,我們已經分手了。」


 


司砚一愣,怔怔地站在原地。


 


我繞過他上樓收拾行李。


 


整個屋子,到處都是和司砚有關的記憶。


 


他曾把我圈在沙發上看電影,在浴室用情侶水杯漱口,在陽臺一起觀賞煙花,夜幕被點亮的那一刻,他摟著我的腰忘情地接吻。


 


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再推開門,隻感到撲面而來的窒息。


 


司砚似乎忘了自己的承諾。


 


每次爭吵過後,他就會住在公司裡,我不道歉他絕不回家。


 


曾經,我對他說過無數次的對不起,以後都不想再說了。


 


提著行李箱下樓時,司砚還站在原地。


 


我本想忽視他直接離開,擦身而過的瞬間,他拉住我的手。


 


「把你剛才的話收回去。」


 


「不。」


 


司砚額角的青筋隱隱跳動,壓著怒氣說:


 


「好啊,那我們分手好了!你以後都別來找我!」


 


他拿出手機把我拉進黑名單,指著門衝我道:


 


「滾出去!」


 


4


 


「洛組長,你怎麼了?」


 


新來的同事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他見我面色不好,擔憂地問了一句。


 


我搖搖頭示意無事,接著給他講解項目流程。


 


梁序突然衝過來把他拉去做別的事,然後小聲地對我說:


 


「你還敢和他接觸,不怕司砚吃醋啊。」


 


我不明所以。


 


梁序說,五周年紀念日那天司砚本來要提前接我走的,可他看到我和新同事有說有笑,一氣之下自己開車回去了。


 


原來這才是他把我關在門外的原因。


 


「你可長點心吧。」梁序嘆息一聲,「別再惹他生氣了。」


 


「我和他已經分手了。」


 


梁序盯著我看了又看,確認我沒有開玩笑後吃驚地說:


 


「真分了?別呀,司砚很在乎你的。」


 


「你信不信,那小子現在正蹲在角落裡哭呢。」


 


怕我不肯相信,梁序立馬給司砚打了一通電話,那邊接得很快:


 


「喂。」


 


僅僅一個字,卻透出了萬分的低沉沮喪。


 


這道聲音我聽過無數遍。


 


印象中它暗啞又極具磁性,落下的尾音總是帶著些許傲氣,卻從來沒有哪一刻這般失落。


 


梁序朝我使了一個眼神,對電話那頭道:


 


「洛棲就在我旁邊,你有什麼想說的趕緊跟她聊。」


 


得知我在,司砚立馬變了腔調:


 


「我跟她沒什麼好說的,掛了。」


 


梁序一臉尷尬。


 


或許是以前的我過於卑微,司砚沒有把我說的分手當真。


 


畢竟這兩個字的分量太重,我從來不敢輕易說出口。


 


因為我明白,一旦宣之於口,便不再有回頭的餘地。


 


也代表著,我真的想跟他分開了。


 


5


 


臨近下班,公司裡突然熱鬧起來。


 


我聽到有同事說:


 


「你們看見了嗎?老板辦公室裡的男人好帥啊,比明星還好看。」


 


「聽說他是老板的朋友,等會我就去求老板要他的聯系方式。」


 


「真慫,不敢直接找他本人要嗎?」


 


楚姐說著這話,突然朝我湊過來。


 


「小洛,之前你出去接待客戶了,沒看到他,姐偷偷拍了照片給你大飽眼福。」


 


楚姐的手機遞過來,果然是司砚。


 


以前司砚送我上班從來沒下過車,公司裡的同事隻知道我有個男朋友,並不知道他長什麼樣。


 


辦公室的門突然從裡打開,司砚走出來,往衛生間的方向去。


 


他見我坐在工位上眼睛一亮。


 


我顧著工作,沒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司砚的臉色明顯黑了一個度,他冷哼一聲,無視我大步地離開。


 


同事們的討論繼續:


 


「不過我覺得,長得帥的男人性格多多少少都有些缺陷,這等神顏觀賞就夠了,千萬不要靠近。」


 


「膽子也太小了,衝著那張臉,我什麼都可以忍受,看我怎麼拿下他。」


 


楚姐說一不二,請全公司的人喝了咖啡。


 


司砚的那一杯,是她親自送過去的。


 


我看著司砚彬彬有禮地接過,向楚姐道謝。


 


一來一往,兩人很快交換了聯系方式。


 


期間司砚還特意瞥了我一眼。


 


仿佛在說,我不懂珍惜,自有更好的人配他。


 


6


 


連續一周,司砚每天都要來公司一趟。


 


最開始他還會賭氣似的看我一眼,到了後來,他的視線再不會在我身上停留一瞬。


 


相反,他和楚姐越走越近。


 


同事們都說,他倆快成了。


 


梁序把我拉到一旁:


 


「你怎麼還坐得住?再不行動,司砚可真成別人的了。」


 


我問梁序:


 


「拈花惹草的人是他,你怎麼不去勸他呢?」


 


梁序說:「他那倔脾氣哪會聽勸,你們在一起這麼多年,就這樣一拍兩散了,怪可惜的。」


 


我的閨蜜知曉我和司砚的相處模式後,曾拉著我談了一夜。


 


她耐心地分析了我的處境,明裡暗裡勸我離開司砚。


 


可是司砚的朋友,卻是截然相反的態度。


 


每次發生爭吵,都在勸我和好。


 


我後來才漸漸反應過來,他們作為局外人,能清楚地看出在這段關系中,誰是遷就的一方,誰又是獲益的那個。


 


我就是太晚看清,才在分手時落個那麼狼狽的下場。


 


歡呼聲突然打斷我的思緒。


 


我的循聲望去,原來是司砚送了楚姐一條手鏈。


 


楚姐很不好意思:


 


「就是請了一杯咖啡而已,用不著這樣的。」


 


司砚溫和地笑道:


 


「我很喜歡那個味道,才專門感謝你,你就收下吧。」


 


空氣裡漂浮著一絲曖昧的氛圍。


 


我聽見人群中有人感嘆:「真浪漫啊。」


 


7


 


司砚的確是個浪漫的人。


 


他會記得所有的節日並精心策劃。


 


去年情人節那天,他在希爾頓訂了一個視角很好的位置,邀我欣賞海灘燈光秀。


 


金光燦爛交相輝映時,司砚把一大束嬌豔的紅玫瑰遞到我懷裡,我也為他戴上我準備的袖扣。


 


這一幕被路過的遊客拍進視頻發到網上。


 


底下的網友紛紛留言,誇我們是對神仙眷侶。


 


但當時的氛圍並不好。


 


司砚很生氣,不斷地數落我:


 


「醜S了,我就沒見過這麼難看的袖扣。


 


「我的品味都被你拉低了。」


 


「洛棲,你以後別再自作聰明送我東西了。」


 


聽他這麼說,我心裡其實很難過。


 


那對袖扣是我精挑細選,又咨詢了許多業內人士才買下的。


 


但司砚不喜歡,我花了再多心血也沒有意義。


 


後來梁序告訴我,真相並非我看到的那麼表面。


 


司砚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小少爺,我對他來說隻是個普通人。


 


他不願看到我為了送他貴重的禮物,拼命加班累到脫力的模樣。


 


所以才用刻薄的言語打壓我。


 


但現在,我看著他對楚姐和聲細語的樣子。


 


心底湧出一股遲來的酸脹。


 


原來他收到禮物是會說謝謝的,並不隻會惡語相向。


 


原來他也會提供正面的情緒價值,隻是不願這樣對我。


 


我已經分不清他一貫的惡劣態度,哪些是嘴硬為我好,哪些是真的嫌棄我。


 


他的愛意永遠隱藏在冰山之下。


 


我張開雙手擁抱,隻能感到一片徹骨寒意。


 


8


 


我收回視線,轉身離開。


 


身後的同事說,楚姐今天就會跟司砚表白。


 


但下班後,我被楚姐怒氣衝衝地攔下。


 


她抬手扇了我一巴掌,大聲罵道:


 


「洛棲,你個S白蓮。」


 


「司砚是你男朋友,你為什麼不說?」


 


「故意看我笑話是吧,虧我那麼照顧你,你就這樣暗戳戳地搞雌竟報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