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傲嬌

第2章

「你們這對狗男女,我多看一眼都嫌惡心!」


楚姐鬧出的動靜很大,路過的人不少側目望過來,口中竊竊私語。


 


我頂著發疼的左臉,緊緊盯著迎面走來的司砚。


 


「這就是你想要的?」


 


司砚別過頭,語氣依舊趾高氣揚:


 


「誰讓你做錯事還不肯道歉。」


 


我頓時生出深深的無力感來。


 


不想再搭理他,快步往前走。


 


司砚追上來拉住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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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錯了,那不是回家的方向。」


 


他這些天估計住在公司,壓根不知道那個所謂的家,我一直沒回去過。


 


我掙開他,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認真:


 


「司砚,我們沒有關系了,你別來煩我。」


 


司砚眼裡閃過一絲無措。


 


趁著他愣神的功夫,我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搖上車窗揚長而去。


 


後視鏡裡他的身影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


 


9


 


我向公司申請了年假,訂了回老家的機票。


 


臨行前,我接到一通意想不到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說:


 


「有時間嗎?我們聊聊吧。」


 


咖啡店裡,司清嶼坐在我對面。


 


他是司砚的哥哥。


 


當初和司砚在一起時,他的家裡人並不喜歡我,執意要他跟我分手。


 


司砚寧S不從,一氣之下和家裡斷了關系。


 


這麼多年也就隻跟司清嶼有往來。


 


因為這個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哥哥,是唯一支持我們這段戀情的人。


 


「小砚最近每天喝酒到深夜,你知道嗎?」


 


司清嶼皺眉,語氣很是不滿:


 


他說你要跟他分手。


 


洛棲,小砚為了你連父母都不顧了,你怎麼能拋棄他呢?


 


「他有多愛你,還需要我來說嗎。」


 


我清楚地知道司砚愛我,就像我愛他一樣多。


 


隻是他對我的愛被嚴絲合縫地包裹起來,不肯泄露半分。


 


而我對他的愛卻是一覽無餘地顯露著,毫無隱藏。


 


這太不公平了。


 


我不明白司砚為什麼養成這樣的性子。


 


隻聽司清嶼說:


 


「小砚大學時曾談過一個女朋友,那是他的初戀。」


 


「年輕時的喜歡不懂收斂,他每天纏著人家,一分鍾發十條肉麻的短信也不嫌多。」


 


「後來他的熱情給那女生造成困擾,兩人分手了。」


 


「自那以後,他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隻是不懂怎麼表達愛,不是太滿就是太少,洛棲,你應該多給他一些機會。」


 


司清嶼說得理所當然。


 


難道我給司砚的機會還不夠嗎?


 


他在上一段感情中的遺留問題,憑什麼讓我承受。


 


我的喜歡早就在他無窮無盡的冷言冷語中,被消磨殆盡了。


 


我再也不想和他產生交集了。


 


10


 


我的老家是座沿海城市。


 


一下飛機,我仿佛聞到了海風中鹹鹹的味道。


 


回到兒時的屋子,我清掃幹淨後,躺在床上好好睡了一覺。


 


這一夜夢裡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我睡得格外地沉。


 


第二天,司砚的電話打了過來。


 


「洛棲,你跑哪去了?」


 


我把買來的百合插進花瓶,不鹹不淡答道:


 


「跟你有關系嗎?司砚,提醒你一句,你不是我的男朋友。」


 


電話那頭沉默半響,才重新說話:


 


「我又不是來跟你求和的。


 


「家裡還剩一堆你沒帶走的東西,佔地又礙眼,我看著心煩。


 


「你找個時間來拿走。」


 


我不想再踏足那個地方,於是說:


 


「你全部扔掉吧。」


 


「全扔了?」司砚語氣裡透出一絲慌亂,「刻有我們名字的紀念章,你做的周年相冊,還有我當初寄給你的手繪明信片,你都不要了?」


 


「對,都不要了。」我想了想,又說,「下午四點垃圾車會來一趟,你現在去扔,那些東西會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你眼前。」


 


司砚咬牙切齒道:


 


「好,我保證扔得幹幹淨淨,你別後悔……」


 


「司砚。」我打斷他,「你非得每次都這麼跟我說話嗎?」


 


隔著聽筒,我聽見他的呼吸陡然變得急促。


 


但我還要繼續說:


 


「說實話,我早就受不了你這幅性子,也早就想跟你分手了。」


 


「你被初戀辜負,那你找她去。」


 


「把一身臭毛病留給我,我是什麼很賤的垃圾回收站嗎?」


 


「真的夠了,你但凡有點良心,我們就好聚好散吧。」


 


我果斷掛了電話。


 


這次過後,司砚沒再打給我。


 


我也樂得清靜。


 


在家足足躺了三天,我才出了趟門。


 


站在商鋪對面猶豫去哪家餐館吃個午飯時,背後突然響起一道久違的熟悉聲音。


 


「小棲?」


 


11


 


中餐廳裡,宋雲舟正在幫我剝蝦。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聯系我?」


 


我哪來的臉聯系他呢。


 


我和宋雲舟是一個院子裡長大的,自幼關系親密,他算是我半個哥哥,一直對我照顧有加。


 


父母離世後,我頹廢了很長一段時間,精神狀態也不好。


 


宋雲舟擔心我出事,每天跑到我家裡給我做飯,帶我出去散心。


 


在我的印象裡,他總是體貼入微,脾氣也很溫和。


 


唯一一次對我生氣,是當初我為了爭取司砚父母的認可,拼命工作累到胃出血住院。


 


宋雲舟紅了眼:


 


「他就那麼好?值得你這樣糟蹋自己。」


 


那時我堅定地告訴他,司砚值得我付出一切。


 


或許是看我無可救藥,宋雲舟什麼都沒說,沉默地離開了。


 


之後他被調去國外的分公司,一走就是好多年。


 


我也再沒見過他。


 


沒想到他也回老家了。


 


盡管許久沒見面,宋雲舟還是跟以前一樣,一眼就能看穿我的心事。


 


他說:「和司砚吵架了?」


 


我搖搖頭:


 


「是分手。」


 


不知道為什麼,以前被司砚的態度中傷時,我想的是忍一忍就過去了。


 


但久違地見到宋雲舟,再想起從前,我竟生出幾分委屈來。


 


我忍不住說道:


 


「宋雲舟,我失戀了。」


 


他先是一愣,隨後無奈地嘆息:


 


「知道了,等會兒我就去買煙花。」


 


小時候我特別愛放煙花,每次心情不好,宋雲舟就會買來幾支,帶我到海崖上痛痛快快地放一陣。


 


這個喜好一直延續到我長大成人。


 


我恍然想起,司砚曾答應過我,要陪我回老家放一次煙花,可後來卻因為各種各樣的事耽擱,到現在也沒實現。


 


以後也不會再有機會了。


 


「想什麼呢?」


 


我聽到宋雲舟的聲音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一直夾著菜沒動,滴下的油都落到衣領上了。


 


宋雲舟拿過餐巾紙替我擦拭。


 


一股清冽的氣息隨著他的靠近闖入我的呼吸,我一時不知所措,定在了原地,臉頰微微發燙。


 


正想道謝時,一道冰冷到極致的聲音打斷我:


 


「你們在幹什麼!」


 


12


 


司砚面含怒氣,陰沉沉地站在門口,一雙眼睛SS盯著我。


 


「洛棲,我以為你回老家散心的,原來是背著我勾引其他男人!」


 


「閉嘴。」宋雲舟也動了怒,「你少汙蔑小棲,她什麼都沒做。」


 


司砚轉頭看向他,眼裡多了幾分不屑。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提我的女朋友?」


 


我攔下想要衝上前的宋雲舟,對司砚道:


 


「有什麼事出去說,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司砚的視線落在我擋住宋雲舟的手上,得意又挑釁地朝他挑了挑眉,轉身出去了。


 


宋雲舟不放心:


 


「我跟你一起去。」


 


我搖搖頭,示意自己可以解決。


 


司砚是開車來的。


 


他打開後備箱,紀念章、相冊、明信片……


 


這些他在電話裡說要扔掉的東西,全被他帶來了,一樣樣放在我手裡。


 


「那天我把你的東西整理出來,一件件都看完,才發現我們這五年有那麼多的回憶。


 


我根本舍不得扔掉,你也把它們全都留下,好不好?


 


我還帶了煙花來,你以前不是說,想和我一起在你長大的地方放嗎?就今晚怎麼樣?


 


「你也很久沒回老家了,我公司最近也不忙,我剛好可以留下陪你……」


 


我靜靜地看著他,嘆息一聲:


 


「司砚,你可以直接道歉的。」


 


他的眼眶一下紅了,低垂著頭,半響才說:


 


「對不起。」


 


這歉意就像一場遲來的細雨,沒辦浸潤早就幹涸枯裂的土壤。


 


但好歹算是給了過去五年的我一個交代。


 


我點點頭,轉身就走。


 


司砚慌忙抓住我的手,有滾燙的液體滴落在我掌心。


 


「不分手好不好?那些你不喜歡的,我都會改,你別離開我。」


 


到了現在,他發現以往的招數都用盡了,我也沒有回頭,才終於肯先服一次軟。


 


我後退半步,疲倦地開口:


 


「算了吧,我給過你太多機會,可你從來沒有珍惜過。


 


「因為你知道我會退讓和包容,所以理所應當地享受,打著愛我的旗幟掩飾你那些惡劣的行徑。


 


「這不叫傲嬌,司砚,你就是自私。」


 


他的臉色一下煞白,矢口否認:


 


「不,不是這樣的。


 


「我為了你跟家裡斷絕關系,洛棲,我隻有你了,你不能不要我。」


 


司砚緊緊抓著我的手,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可當初,沒有拼盡全力的人分明是他啊。


 


「你有試著說服你的父母嗎?你有為我爭取過嗎?」


 


我看著他的眼淚無動於衷:


 


「都沒有,哪怕後來我成為業內最頂尖的設計師,你也沒有在他們面前為我說一句好話。」


 


他總說為我背叛父母,不過是想加重我的愧疚,好S心塌地留在他身邊。


 


其實隻要他回頭,他的父母隨時都能接納他。


 


不然這麼多年,也不會放任司清嶼跟他有聯系。


 


我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


 


「別糾纏了,我們到此為止吧。」


 


13


 


司砚走了。


 


他本來拿出耍橫的架勢,硬要留在我身邊的。


 


可司清嶼一通電話打來,說司父重病住院,他不得不回去。


 


其實有時候我挺羨慕司砚的,無論何時,隻要他想,他都有家可以回。


 


而我孤身一人。


 


他說他隻有我,實則相反,是我隻有他。


 


休完年假復工的第一天,楚姐找到我。


 


她一臉歉疚:


 


「那天的事對不起,梁總後來跟我說,你和司砚當時已經分手了,是我誤會你了。」


 


我讓她不用放在心上。


 


憑司砚那天的反應我也能猜出來,是他故意模糊真相引楚姐上套的,為的就是讓我吃醋。


 


楚姐過意不去,請我吃了一頓大餐。


 


在知道司砚的為人後,她面露鄙夷,對我勸誡道:


 


「分手了還糾纏不休的男人不能要,你可別心軟。」


 


當然不會。


 


他已經失去了讓我心軟的資格。


 


我為了上班方便,租了套公司附近的房子。


 


巧的是,宋雲舟就住我隔壁。


 


他已經回到總部工作,以後將在這裡長住。


 


空闲時間比較多的時候,他會來給我做飯,廚藝還是和以前一樣好。


 


煙火氣在廚房升起的那一刻,我隱隱覺得,我好像也不是一個人了。


 


這天晚飯過後,我跟宋雲舟出門散步,一道熟悉的男聲落在耳邊。


 


「洛棲。」


 


司砚站在不遠處的路燈旁,昏暗的燈光落在他身上,顯得他憔悴又削瘦。


 


他無視宋雲舟的警惕和敵意,徑直走到我身前,將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打開,裡面躺著兩枚戒指。


 


「這是五周年那天,我為你準備的禮物。


 


「如果當時,我把這個交給你,而不是把你關在門外,我們的結局會不會不同?」


 


他的尾音帶有一絲顫抖,像是在破碎的邊緣。


 


司砚錯了。


 


他以為隻是因為那一次的拒之門外,我才不肯原諒他。


 


可失望不是被一場大雨澆透的,而是漫長的潮湿,無聲無息侵蝕著我,等我回過頭來,才發現全身早已湿透。


 


或者是我的反應太過冷淡,司砚的眼底浮現出絕望:


 


「我有在學習怎麼愛人,也真的改了很多,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


 


我搖搖頭:


 


「以前我願意退讓,是因為我愛你,可現在,我找不到一丁點對你的愛了。」


 


司砚挫敗地垂下頭,身形搖搖欲墜。


 


他上前緊緊抱住我,力道大得我有些疼,像是在做最後的道別。


 


「對不起。」


 


然後他退開身,一步步走出我的視線。


 


14


 


那之後,我很長一段時間沒過司砚。


 


他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我生活中。


 


直到一個周末下午,我嘴饞出門買甜品,被一輛邁巴赫擋住去路。


 


黑色車窗搖下,露出一張文雅又不失凌厲的臉。


 


她對我說:


 


「洛小姐,我們聊聊吧。」


 


我都快忘了第一次見司砚母親的場景,隻記得那個大廳格外地富麗堂皇, 繁復的吊燈卻折射出冷冽的光,哪怕司砚牽著我的手, 我也感受不到半分暖意。


 


舉止優雅的貴夫人站在樓梯轉角, 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淡淡地說了一句:


 


「上不得臺面。」


 


但現在, 她再出現在我眼前,鋒芒卻減了許多。


 


司夫人喝了一口咖啡,緩聲道:


 


「洛小姐,我看過你的履歷, 不得不承認你比我當初想象的優秀。』


 


「隻是想進我們家的門, 還差了點。」


 


「但小砚對你的喜歡超出我意料,為了他,我也可以退一步。」


 


她恩賜一般的語氣令我覺得好笑。


 


我沉聲道:


 


「司夫人, 我出於對長輩的尊重才坐在這裡, 請您也給我應有的尊重。」


 


「您不必抬高自己的兒子,從頭到尾,我都不認為低他一等。』


 


「倒是他, 配不上我的愛。」


 


司夫人看了我兩秒, 突然笑了一下, 對著桌上的手機說:


 


「都聽到了?」


 


手機裡緩緩傳來司砚沙啞的聲音:「嗯。」


 


「聽到了就給我振作起來,」司夫人加重語氣, 「人家都不要你了, 天天喪著臉有什麼用, 趕緊去給我找下一個!」


 


我頓覺無語。


 


原來她找上我是來探查我的態度。


 


是怕我會回頭,又把她兒子勾了去?


 


不得不說,這兩母子在某種程度上挺相似的, 都不會有話直說。


 


司夫人放下手機轉向我:


 


「說實話, 你現在的樣子, 可比當初隻會跟在小砚身後更讓我欣賞。」


 


我接下她的誇贊。


 


隻是這誇贊裡一如既往充斥著傲慢,我隻當個玩笑話, 聽聽也就過去了。


 


我的生活慢慢恢復平靜。


 


偶爾聽到司砚的消息, 也是從梁序口中。


 


他說司砚又一次拒絕了司家安排的親事, 氣得司父狠狠打了他一頓。


 


「你說, 他是不是放不下某個人呢?」


 


我無視梁序話裡的暗示, 背上包起身, 朝他微微一笑。


 


「老板,下班時間到了,你別擋著我。」


 


落了一整天的雨,空氣裡傳來陣陣涼意。


 


我把衣服扣好, 免得感冒了還要被宋雲舟說。


 


公司外面,宋雲舟已經在撐著傘等我了。


 


他直挺的身形在雨幕裡像一座優雅的雕像, 吸引了不少目光。


 


路過的女生上前要他的聯系方式,宋雲舟搖頭拒絕,說心裡有一個等了很多年的人。


 


女生失望地離開。


 


他回過頭來看到了我,神情愣住。


 


我鑽入他的傘下, 挽著他的手臂。


 


「傻站著幹嘛, 回家了。」


 


既然他等了那麼久,那以後,可不能再讓他接著等了。


 


天空放晴的那一刻, 他握住我的手,像小時候找到迷路的我那樣溫柔地說:


 


「走吧,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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