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顧瑾誠看到我哭了，起身，走了過來，溫柔地替我拭去臉上的淚水。在我耳邊輕聲說著。

「寶貝，不哭了。你願意十五年後再同意嫁我一次嗎？」

 

我興奮地點頭。

 

「別說十五年後了，隻要你還愛我，生生世世我都會願意嫁給你。瑾誠，我愛你。」

 

我們幸福地相擁，計劃著什麼時候準備婚禮，計劃著這次要去往我們之前商量好的海邊蜜月。

 

可顧瑾誠不知道為什麼，睡覺的時間越來越長了，我不放心，要和他一起去做個檢查。

 

可這一次，他卻嚴肅地拒絕了我。

 

告訴我，他想有一點兒自己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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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是因為我黏人的行為，讓他反感了嗎？

 

19

 

當顧瑾誠從醫院回來後，我忙問他醫生怎麼說。

 

這小子嘚瑟極了，一個勁兒地和我吹噓醫生說他身體壯得不得了，就是腸胃有點問題，現在都好了。三年抱倆不成問題。

 

我沒好氣地翻了他一個大大白眼。

 

到我生日那天，我不滿地看著這個還在臥床不起的男人，恨恨地捏著他的鼻子。

 

「顧瑾誠，你就打算在我生日這天睡過去嗎？豬啊你。」

 

他笑著把我摟在了懷裡，很緊很緊。

 

過了好一會才說。

 

「怎麼會，我的寶貝，食材我昨天趁你睡著都準備好了，你就等著吧。」

 

「好啊，你晚上又不好好睡覺。」

 

他盯著我看了許久，沒再多說什麼，隻是如同膜拜般，親吻了我的額頭。

 

晚餐很豐盛，全部是我愛吃的，他還準備了紅酒。

 

我們邊吃，邊喝邊聊。迷糊間我聽見顧瑾誠一遍又一遍地說著愛我。

 

我直接身體力行地向他證明我有多麼的愛他。

 

他趴在我耳邊，輕聲對我說。

 

「阿妍，夢該醒了。」

 

20

 

當我再次睜眼時，我發現我躺在一張熟悉的沙發上。

 

環顧四周，這裡的一切我太熟悉了，這幾年我一直會定期地來這裡看心理醫生。

 

我的心沒有來地一慌，我忙問眼前的醫生。

 

「我怎麼會在這裡？顧瑾誠呢？」

 

醫生惋惜地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這時舍友李萌衝了進來，將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個遍。

 

「阿妍，你還好吧，這會兒還有幻覺嗎？」

 

幻覺？

 

什麼幻覺？

 

我的心怦怦地跳得厲害，不會是我想的那樣的吧。

 

我小心地向李萌開口。

 

「李萌，顧瑾誠呢？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心疼地抱住我大哭。

 

「什麼顧瑾誠！根本就沒有顧瑾誠！江妍，這一切都是你的幻覺。」

 

我驚得連退好幾步，不，不會的。

 

她是騙人的。

 

幻覺？

 

怎麼可能！？

 

我推開李萌，瘋了般地往家跑。

 

一定是個玩笑，幻覺怎麼可能這麼真實？明明前一晚他還在為我過生日！

 

你們都在胡說些什麼？

 

顧瑾誠一定還在家裡等我回去。

 

可當我跌跌撞撞地跑回家，入眼的就是那個冰冷的房間。

 

沒有我們相處的痕跡，我們一起購買的玩偶，沙發套，情侶睡衣拖鞋，通通都沒有。

 

甚至連顧瑾誠給我買的那些新衣服通通都不見了。

 

隻有門口擺的那雙男皮鞋。

 

真的，隻是我的幻覺嗎？

 

我打電話給大壯，問他記不記得我們那天和顧瑾誠聚餐的事。

 

大壯嘆了口氣告訴我，說我們這段時間並沒有聚過餐，還勸我早點放下。說顧瑾誠早S了。

 

我不信邪，把電話給朋友們都打了一遍，可結論出奇的一致。

 

猛然間，我想到了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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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西裝店！在西裝店裡遇見過顧瑾誠。他一定記得的。

 

我忐忑地撥通了陸遇的電話，那邊卻顯示正在通話中。

 

我放下電話，焦躁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試圖尋找顧瑾誠存在的痕跡，可是卻一無所獲。

 

我頹喪地坐在沙發上，捂臉哭泣。難道真的隻是我的一場夢嗎？

 

我的瑾誠，他沒有回來？

 

在接到陸遇的電話後，我終於S心了。

 

什麼陌生電話，什麼 22 歲的顧瑾誠，什麼求婚……都是鏡中花水中月罷了。

 

我渾渾噩噩地開始著沒有顧瑾誠幻影的日子。

 

明明隻是幻覺，為什麼我的心像是空了一大塊？

 

我獨自躺在冰涼的大床上，用被子緊緊包裹住自己，甚至希望幻覺再次出現。

 

沒有顧瑾誠，我不想去廚房做飯，隻是潦草地叫了外賣打發自己。

 

我去了超市，按照自己幻覺裡出現的東西，將抱枕，情侶用品一一購置齊全。

 

我看著和幻覺裡如出一轍的擺設，苦澀地一笑。

 

沒有最重要的那個人存在，這些東西也失去了原有的味道。

 

我走進廚房，按照生日那天的幻覺，準備給自己做一桌一樣的飯菜，假裝他還在。

 

可我當我的手伸向圍裙時，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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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圍裙上的繩結方式，是顧瑾誠特有的！

 

他總是會把圍裙放好，然後在打上繩結。這種方式手笨的我是不會做到的。

 

我激動地又開始在屋子裡尋找各種細節。

 

不是幻覺，一定不是！還有什麼細節是被我忽略的呢？

 

很快，我發現拖鞋雖說是以前的樣子，但是明顯有些新，牙刷也是新的……

 

這些東西是新的！是有人在掩飾顧瑾誠存在的痕跡。

 

會是誰呢？

 

隻有顧瑾誠會這麼幹！

 

可他呢？他去哪裡了？十五年的尋找之旅，早就讓我練就了遇事冷靜。

 

我仔細地將我們在一起的一切細節通通回憶了一遍。

 

有誰能知道顧瑾誠現在在哪裡呢？

 

我想到了，大學同學們！

 

沒錯！就是他們。

 

23

 

從這天起，我開始跟蹤顧瑾誠的兄弟們。

 

一天。

 

兩天。

 

三天……

 

我耐心極好地蟄伏等待著。

 

終於在周末的時候，我發現老羅去了醫院。

 

我謹慎地跟在他身後，跟著他走進了一間病房，然後探頭向裡面看去。

 

我看到了面色蒼白的顧瑾誠，正虛弱地躺在病床上。

 

我不敢相信，短短時日，我的瑾誠竟然瘦到了這種地步。

 

一切都說得通了，他的隱瞞，他夜裡的不睡覺，他白日的昏睡以及他的離開。

 

上天啊，我們離別了十五年，還不夠嗎？為什麼要把病痛放在我的瑾誠身上？

 

我的淚水已經決堤，我捂著嘴，在病房外無聲地哭泣。

 

病房裡，顧瑾誠看到老羅來了，他便詢問起我最近的狀況。

 

「阿妍，這幾天還好嗎？接受了我是幻覺的事情嗎？」

 

「除了整個人又恢復了曾經的狀態，也再沒什麼變化。」

 

「江妍這幾年，一直在看心理醫生。所以她應該會對自己出現幻覺的事，有一定的接受程度。」

 

說完，老羅的語氣間更是帶著濃濃的傷感。

 

「瑪德，你說這都叫什麼事，等了十五年好不容易再相聚了，你的身體機能又開始急速衰敗。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唉~」

 

顧瑾誠長嘆了一口氣，眼中是一片的灰敗，他苦澀地笑了下。

 

「如果可以，我寧願我就S在十五年前，不想讓她苦苦找尋了我這麼多年，卻又在遇見之後失去。我……對不起她。」

 

聽到這，我卻再也繃不住了。

 

24

 

我一把將門推開，把病房裡的人嚇了一跳。

 

他們不知所措地看著我，相互打著眉眼官司，我看懂了他們的意思，直接開口。

 

「別相互懷疑了，沒人和我通風報信。我跟了你一周，才找到這裡的。」

 

二個人瞬間面面相覷。

 

我看著病床上深深凝望著我的顧瑾誠，走了過去，委屈地抓住他的手哭道。

 

「你食言了，顧瑾誠……

 

「你答應我的，你走到哪，都會把我帶上。可是，你卻聯合了所有人欺騙我，就這麼悄悄一個人跑了。」

 

說到後面，我早已泣不成聲。

 

顧瑾誠用盡全身力氣，費勁地將我的眼淚拭去，虛弱開口，聲音裡滿是哽咽

 

「可是……我的阿妍太聰明了，還是被你發現了……找到我了，不是嗎？」

 

我笑著拉住他無力的手，將他的手貼近我的臉龐，竭力切貪婪地感受他帶給我的溫暖。

 

執拗地說道。

 

「顧瑾誠，你走到哪裡，我都會找到你的。你別想跑。」

 

25

 

後來我從醫生的口中了解到，顧瑾誠因為不明原因，身體器官急速衰竭。

 

我查了很多資料，咨詢了很多專家，猜想應該是空間折疊，給他的身體帶來了超強負荷，這種傷害是不可逆的，現在的醫療水平沒辦法治愈。

 

所以我無助地發現。

 

我的瑾誠啊，你終歸還是要離開我嗎？

 

顧瑾誠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了，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即使我們已經到了最好的醫院，請了最權威的專家，但依然沒有解決的辦法。

 

我看著懷中熟睡的顧瑾誠，愛憐的一遍遍撫摸他柔順的頭發，內心一片悽涼。

 

為什麼呀，為什麼命運要和我們開這種玩笑？

 

我的淚水，滴到了顧瑾誠的臉上，他醒了過來, 溫柔地看著我。

 

「阿妍，不要難過了好不好。我想出院了。醫院的味道，我不喜歡。」

 

我答應了他，去辦理了出院手續。

 

他沒讓我帶他回家，說他還欠我一次海邊蜜月，想在生命的最後, 去一次我們之間約定好的浪漫之旅。

 

26

 

在老羅的財力支持下, 我們包機去了海邊, 我們當初定好的蜜月之都。

 

此時的顧瑾誠睜眼, 都十分費力了。

 

我每晚都不敢睡去, 生怕一睜眼，他就沒了。

 

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是會默默嘆氣。

 

「阿妍, 對不起。我又要食言了。最終還是沒能娶到你。遇到我，真的是件糟糕的事情。」

 

我拉著他的手, 幫他掖了掖被角，強擠出一絲微笑。

 

「胡說什麼呢, 瑾誠你不知道這輩子能和你相愛, 我有多開心。怎麼會是糟糕呢？我隻是遺憾, 我們相處的時間太短了, 我還沒夠呢。」

 

他拉著我的手靜默不語。

 

我推著他，去海邊吹風，去看日出日落, 去感受陽光的溫暖。

 

一遍遍地讓他向我保證，我們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27

 

顧瑾誠是在海邊的一個清晨，離去的。

 

當時他坐在輪椅上, 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拉著我的手, 看著我滿臉不舍。

 

「阿妍……對不起……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我跪坐在他的輪椅旁, 一個勁地搖頭, 苦苦挽留。

 

「別丟下我，好嗎？」

 

他也哭了, 眼裡滿是眷戀。他伸出手，想再次為我拭去淚水。

 

「阿妍……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先找到你, 我哪也不去了，我們就一直……」

 

話還未完，手已經無力地垂落。

 

我顫抖著將他冰涼的手, 舉起，一遍遍擦拭著我的眼淚。

 

可是這淚, 為什麼永遠都擦不幹淨啊。

 

我的瑾誠，還是走了。

 

我看著大海，又看著他, 釋然地笑了。

 

「瑾誠, 你真不乖，說好的，走哪都帶著我，我們說好的生生世世呢。」

 

我將他的衣服整理好, 又理了理自己被海風吹亂的頭發，推著他一步步地走向大海。

 

「顧瑾誠，我來找你了。你等等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