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回頭一看，居然是陸遇。我笑著走上前打招呼。

陸遇詫異地看著我。

 

「阿妍，你怎麼會來逛男裝？」

 

我隻是含糊地回復他，是和朋友一起。

 

他了然地點了點頭，眼神幽深地看著我，又看了看我身後。

 

「阿妍，你能走出來我很高興。」

 

我燦然衝他一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他的手突然掠過我的頭頂，然後將手在我眼前展開。

 

「頭上有個柳絮，給你摘下來了。」

 

說完，咧開了嘴，向我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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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妍，那你和你朋友先逛，我先走了。電話聯系。」

 

「嗯，好的。」

 

剛回身，就看到顧瑾誠那雙通紅的雙眼，眼裡盛滿的不知是委屈還是憤怒。

 

「阿妍，十五年後你是嫁給了他嗎？」

 

他這是誤會了我和陸遇？我沒有向他解釋什麼，模稜兩可的話更加深了他的誤會。

 

「他人，其實還不錯。」

 

顧瑾誠不屑冷哼。

 

「都不陪你逛街，有什麼不錯的。你眼光怎麼變得這麼差勁了。」

 

不再理會我，便氣哼哼地拿著挑好的衣服去前臺付賬了。

 

10

 

我以為，我們會先回家，沒想到，他非要帶我去女裝店。

 

「我有衣服，不用買了。」

 

顧瑾誠卻不以為然，斜著眼，看著我的穿著滿臉嫌棄。

 

「你這些衣服，顏色都太淡了，配不上你。」

 

我有些哭笑不得。

 

「顧瑾誠，我不是 20 多歲，我 39 了，你是想讓我老黃瓜刷綠漆嗎？」

 

他依然堅持，將我推進了店中，選了幾件衣服，遞給了我。

 

「老什麼黃瓜？你去找找哪有這麼有氣質這麼好看的老黃瓜？你穿就對了，信我。」

 

拗不過他，我隻能拿著衣服進了試衣間，臨近進去前還告訴他，哪都不許去。

 

他笑著點頭同意。

 

顧瑾誠的眼光極好，衣服很提我的氣色，穿上後我確實顯得年輕了許多。

 

可是和站在鏡子前的他相比，年齡的差距還是讓我們不像同輩中人。

 

11

 

晚上回去，顧瑾誠剛把飯端上桌，我卻接到了陸遇的電話。

 

電話那頭，陸遇告訴我尋親組織裡剛找回了一個被拐的孩子。

 

可是這個孩子狀態很不好，需要輸血。

 

而孩子和我一樣，血型都比較稀有。希望我能過去。

 

我看了看眼前的顧瑾誠，心中明白失而復得的可貴。便爽快回復。

 

「嗯，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你等我。」

 

聽到我的話，顧瑾誠夾菜的手一頓，慢慢抬起頭來看著我。

 

「阿妍，你要去找他嗎？」

 

我點頭

 

「是的，我要去找他。抱歉不能和你一起吃飯了。」

 

他的眼眶微微有些發紅，嘴唇有些顫抖，小心翼翼地問我。

 

「晚上，回來嗎？」

 

因為不確定那個孩子需要多少血，我隻能告訴他。

 

「瑾誠，我不知道。」

 

卻沒注意到此時低下頭的顧瑾誠，快要碎掉了。

 

12

 

孩子的狀況很不好，可我的血型並不適配，我們在醫院聯系了很多人前來驗血，忙碌了一整晚。

 

還好孩子救回來了。

 

第二天天一亮，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中。

 

就看到顧瑾誠依舊坐在飯桌前，昨晚的飯菜原封不動擺在他面前。

 

他的雙眼布滿了紅血絲，竟然一夜未睡。

 

看到我，他隻是神色冷淡地掃了我一眼。

 

「回來了，我去做早餐。」

 

說完就收拾了餐桌，起身進了廚房。

 

看著受傷的顧瑾誠，心中細細密密的疼痛，一時間扎的我喘不過氣來。

 

有那麼一瞬間，我衝動地想告訴他真相。

 

可看到鏡中自己疲憊老態的臉，硬生生止住了。

 

暗自和他說了一遍又一遍的對不起。

 

傍晚，我們倆一同出席了與昔日好友間的聚會。

 

13

 

顧瑾誠一改白天的頹喪，新奇地圍著昔日兄弟們左看看，右摸摸。

 

嘴裡不住地嘖嘖出聲。

 

「大壯，你的腹肌呢？嘖嘖，這肚子幾個月了？

 

「我的天啊，強子，你那 Duang，Duang，Duang 的烏發呢？這十五年到底給你帶來了什麼？

 

「老羅可以啊，現在成羅總了！恭喜你啊，你離巴菲特又近了一步了。」

 

……

 

在顧瑾誠滿滿的少年氣息的帶動下，大家似乎都回到了那個揮斥方遒的年紀。

 

喝著、笑著、鬧著憶著往昔，氣氛好不熱鬧。

 

我的大學舍友們也喝了不少，拉著顧瑾誠就開始哭訴。

 

「你說你小子，沒事瞎跑什麼步，你知道江妍這些年找你，過得有多不容易？

 

「她都要把全國各地踏遍了，有幾次差點被人拐賣了。

 

「你看到她肚子上的疤痕了沒，就是特麼的被人販子捅的，差點沒命。」

 

我一聽，嚇了一跳，趕忙上前捂住她的嘴。讓她別說了。

 

顧瑾誠這時卻直接衝過來，就要掀開我的衣服查看。

 

我沒攔住他，顧瑾誠顫抖著撫摸著我肚子上的疤痕，雙眼通紅哽咽著問

 

「你老公為什麼不攔著你？他就這麼放任自己的老婆，四處跑著去找別的男人？」

 

眾人被他的話整出了一臉問號。

 

不知是誰的聲音突兀響起。

 

「江妍一寡王，什麼時候有的老公？」

 

14

 

顧瑾誠撫在我傷疤上的手一僵，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阿妍，你騙我？」

 

我大腦嗡得一下，一片空白，糟了，被揭穿了。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顧瑾誠也沉默得可怕。

 

一時間我的大腦很混亂，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和顧瑾誠回到家裡的。

 

隻知道一進屋，他就把我緊緊地抱在懷裡，我都差點兒喘不過氣。

 

正欲開口讓他先松開我，沒想到迎接我的，是他更加熱烈的吻。

 

他的吻很急，似要把我吞並。我不知所措地回應著他，感受到了久違的親密。

 

就在他把我放在床上，順著我的脖子一路向下時，我猛然清醒，制止了他。

 

「瑾誠，別……」

 

我的拒絕讓他布滿情欲的眼睛，更紅了，他有些委屈，聲音悶悶的。

 

「阿妍，你在嫌棄我是嗎？你不喜歡我了。」

 

說完趴在了我的身上，將頭扭向了一邊，像隻生著悶氣的大狗。

 

我無奈地撫摸著他的頭發，嘆了口氣。

 

「瑾誠，我 39 歲，而你 22 歲。」

 

我的話讓他氣得直接跳了起來，他跪坐在我身旁，氣哼哼地指著我，不滿極了。

 

「哼！江妍，我就知道！你嫌棄我沒有成熟男人的味道！覺得我幼稚了是吧。你是不是覺得，那天那個西裝男，更符合你現在的擇偶標準？」

 

說完，還惡劣地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眯了眯眼威脅我。

 

「我告訴你，阿妍。你別想找別人。你是我的！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看著他這無賴樣，我瞬間無語，但還是耐心地和他解釋。

 

「瑾誠，你看你渾身散發著的都是青春的氣息，而我呢？你看到我臉上的皺紋了嗎？你看到我頭上的白發了嗎？我現在的年紀都能當你媽了。我憑什麼去耽誤你大好的人生？」

 

我以為他會好好考慮我的話，沒承想他聽後，竟然對我邪魅地一笑，聲音中帶著蠱惑。

 

「後媽，春宵苦短，我們得動作快點。不然一會兒老頭子回來了，發現我們就慘了。」

 

說完整個人就向我撲來。

 

我去？顧瑾誠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玩得這麼騷？

 

15

 

顧瑾誠年輕的身體為我注入了一股青春的活力，當然，我的老胳膊老腿啊！委實架不住這一夜的折騰。

 

我小幅度地扭動了下酸痛的腰肢，卻還是吵醒了旁邊的人。

 

他閉著眼，大力地將我摟回懷抱，大掌熟練地在我腰上按揉，嘴裡還說著葷話。

 

「後媽，你這不行啊。如狼似虎的年紀就這麼不經折騰？看來老頭子不行啊，你等我一會起來，幹掉他，咱倆做個恩愛夫妻。」

 

我被他逗笑了，沒好氣地給了他一拳。

 

「胡說什麼呢，沒個正行。」

 

沒承想他揉腰的手就又開始四處作亂，又翻身上來，壞笑著看著我

 

「阿妍，這就沒正行了？我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沒正行吧。」

 

……

 

事後，我認真地問他，真的想好了嗎？他才 22 歲可以有更多更好的選擇的。

 

他卻翻了我一眼，告訴我這一輩子，包括往後的生生世世我都是他最好的選擇，沒有之一。

 

他霸道地在屋子裡添置了屬於他的東西，將我們的很多物品都換成了情侶款的。

 

還酸酸的和我說，之前以為我結婚了，怕被我老公誤會，他什麼都不敢買。他都快被十五年後的東西眼饞S了。

 

我笑著陪他一一置辦。

 

16

 

和顧瑾誠在一起的時光，太夢幻了。我就像他的連體嬰一樣，粘著他，時不時都要問他，我是不是老了？你會不會再次離開我啊？

 

他總會指天發誓地保證，無論我什麼樣子，他都會愛我，不會離開我。

 

並且真的走到哪裡都帶著我。

 

為了能顯得更年輕一點。

 

我開始嚴格控制飲食，各種養生護膚齊上陣，還孩子氣地讓顧瑾誠和我一起吃水煮菜。

 

他的臉都要吃綠了，卻沒敢反駁我什麼，終於有一天，他抓住樓下的我發飆了。

 

「江小妍！你太過分了！我天天陪你吃綠葉子，臉都吃綠了，你……你沒良心。」

 

我看著他委屈的狗狗眼，尷尬地把吃剩一半的外賣盒，往身體後面縮了縮。

 

一臉不好意思地看著他，討好賠笑。

 

他沒好氣地看著我，拉著我往小區外走。

 

我不解，問他要幹什麼。

 

他衝我輕哼一聲，白了我一眼。

 

「這點兒東西夠吃嗎？走，老公帶你去吃燒烤。」

 

我一聽，立刻狗腿地跟了上去。

 

他點了點我的頭，有些心疼。

 

「寶貝，你已經很完美了，像明星一樣，滿四十減二十的。咱不遭那罪了啊，你萬一更好看了和別人走了咋辦。」

 

他的馬屁拍得我舒坦極了，到了燒烤店我沒忍住，大手一揮，點了一大堆東西。

 

17

 

我沒想到吃了一段時間綠葉的顧瑾誠，竟然會吃不了辣。

 

我笑著給咳嗽不止的他遞上一杯飲料，還不忘打趣。

 

「哎喲喂，這年輕的身體也不行啊，瞧瞧這被辣的，後媽我看著心疼啊。」

 

顧瑾誠被咳嗽激的雙眼翻著氤氲的水汽，卻還是嘴硬。

 

「是男人，就不能說不行。」

 

說著就又拿起烤串，賭氣一般大口撸著。

 

可到了晚上，我就聽到衛生間傳來的嘔吐聲。

 

無語地給他遞上清水漱口，又給他找了些緩解腸胃不適的藥。

 

他很不忿，非說那家餐廳不衛生。

 

但在那之後，卻再也不提在外面吃飯的事情了。

 

有時我夜間醒來，就發現他捂著肚子，額頭滲出汗珠。

 

腸胃炎周期這麼長的嗎？

 

18

 

我要拉他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但他卻應付我，說等他忙完一件大事，就立刻去醫院。

 

我不解，能有什麼大事，比健康更重要？

 

終於，謎底揭曉了。

 

我剛推開房門，迎接我的就是滿屋飛揚的氣球，和一地的鮮花。

 

顧瑾誠在朋友的簇擁下，手捧鮮花單膝跪在我的面前。

 

我熱淚盈眶地看著眼前的人，十五年前，也是這樣的，也是這群人。

 

在他們的見證下，顧瑾誠和我求的婚。

 

他還是說著和十五年前一樣的話。

 

「江妍，我愛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周圍的起哄聲依舊。

 

「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

 

我笑著笑著就哭了，我願意啊！怎麼可能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