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孕婦——韓西菲顫抖著抱過孩子：「謝謝你救我。」

12.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我救下的那個孕婦，是隔壁村畜牧場胡老板的妻子。

 

韓西菲和丈夫來了我家，感謝我的救命之恩。

 

韓西菲親手給我一箱子現金，至少有二十萬，衝我眨眨眼：

 

「別拒絕，我怕你取不了，特意給你現金。你收下，我心裡才能好受些。」

 

姐夫和胡老板相談甚歡。胡家經營的畜牧場，可以大批量給姐夫家的食品廠提供新鮮的牲畜，雙方很快達成了合作關系。

 

聽姐夫說，合作達成後，食品廠的成本會進一步降低，明年的利潤至少增加 15 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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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很高興。

 

我看著箱子裡的現金也很高興，唇角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

 

不出我所料，箱子被姐姐直接搬走。

 

大姐笑吟吟地看著我：「瑞弟，你要懂事。家裡供你上學不容易。你要知道感恩。這錢你拿著容易被人騙，姐姐姐夫幫你存著。」

 

她還一邊叮囑爸媽：「不能讓瑞弟拿著這些錢，女孩子手裡錢太多心就野了。」

 

但當天下午，姐姐就去了城裡，帶回來了三個奢侈的皮手提包。

 

我沒說什麼，拍拍裙子，去見了趙志瑞。

 

趙學長坐在河邊的大石頭上，穿著一身沙色的風衣，黑色的頭發軟軟地垂落在英俊的臉頰上。

 

他五官精美而立體，帶著一點混血感，尤其是一雙眼睛，是稀罕的琥珀色，在陽光照射下像是兩塊精美的寶石。

 

他溫柔地看著我，那眼神裡帶著我絕不會認錯的喜歡：

 

「我在村裡這兩天，問了不少你家裡的事情。」

 

我沉默地坐在了他的身側，並沒有搭話。

 

他沉聲說：

 

「你兩個姐姐的事兒，我很遺憾。」

 

我仰起頭，笑著看著他。

 

我知道自己這麼看人的時候最楚楚可憐，我從來不會放棄利用我的優勢：

 

「那你會看不起我嗎？」

 

趙志瑞驚訝片刻，隨即笑了：

 

「怎麼會，我隻會更心疼你。」

 

他沉默了片刻，隨即認真地看著我：

 

「瑞弟，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我可以帶著你離開這個家庭，從此過上自由而快樂的生活。」

 

我愣愣地看著他真摯深情的臉，也笑了：「趙志瑞，我不能答應你。有些事情，一旦選擇逃避一次，一生就會習慣性地不斷逃避。」

 

我站起身，任憑水面刮來的風吹亂我的頭發。

 

姐姐們的故事已經告訴了我，當你處於人生的困境中，選擇依靠愛情來解決它，永遠是最錯誤的選項。

 

這時候大家還不知道，我已經給姐姐和姐夫寫下了屬於他們的結局，我現在要做的就是親手把這個結局補完。

 

13.

 

我溫順地留在家裡，幫姐姐想辦法給姐夫治病。

 

但姐夫的病症卻一天比一天更嚴重，甚至開始掉胡子和頭發。

 

誰也不知道，我還在堅持不懈地往姐夫的飯菜裡放藥。

 

最後，連姐夫的爸媽也注意到了姐夫的情況。

 

他們在沉默了幾天後，出國了一趟。

 

姐夫和大姐都以為，他們是去國外給姐夫找名醫治病了。

 

但知道他們到底去幹嘛之後，姐夫暴跳如雷：

 

「爸，媽，你們什麼意思？你們都多大年紀了，還去國外研究做試管嬰兒。你們不要臉，我還丟不起這個人呢。」

 

姐夫的媽媽沉著臉看了兒子一眼：「你以為媽媽願意遭這個罪？還不是你……我們也得給蘇家留一個種！」

 

姐夫隨即打聽到，姐夫的爸爸去找了律師，修改了遺囑，疑似要將大部分的財產全都留給姐夫那個還裝在試管裡的弟弟。

 

姐夫和大姐記得睡不著覺。我爸媽也徹底急了。

 

我媽小心翼翼地看著姐夫：「要不，你和迎弟，也試試用試管要一個孩子？」

 

大姐期盼地看著姐夫，姐夫猶豫半天，看向了我：

 

「瑞弟是大學生，基因更好，要不然……」

 

姐姐霍然起身：「你再說一遍。」

 

當天，姐姐和姐夫又吵架了。他們從門口打到臥室，又從陽臺罵去院子。

 

我鎮定地喝下了一杯安神的牛奶，從容地選擇了早睡。

 

第二天，我去院子裡喂雞，看見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姐姐。

 

我心裡暗爽，卻裝作擔心地走上前：「姐姐，你沒事兒吧。」

 

姐姐賢良淑德的臉裝不住了，狠狠推開了我的手：

 

「用不著你假好心。」

 

之後姐姐和姐夫頻繁地去做了幾次試管，但都失敗了。

 

而更讓他們傷心的是，姐夫的爸媽的試管成功了。

 

家裡平白又多了好幾天的哭鬧、折騰和喊叫。

 

直到胡老板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城裡一家大型私營企業的食堂需要大量的牲畜供應。胡老板提出，可以和姐夫家一起接這一單。

 

如果完成的效果不錯，對方的企業會長期訂貨。

 

這意味著每年 400-500 萬元的穩定收入，也不少了。

 

姐夫頓時投入了工作中，他跟姐姐說：

 

「說是弟弟，搞不好就是個妹妹。而且弟弟和我歲數差了那麼多，等他長大了，公司什麼情況還很難說呢。等我站穩腳跟，贏得股東認可，公司是誰的，還不是我說了算。」

 

姐夫風裡來雨裡去，堅持要把這個單子做好，證明自己的能力。

 

胡老板也經常來我家裡吃飯，笑著看向我：「其實這個單子選擇和你們家做，都是為了感謝瑞弟救了我老婆。」

 

家裡的人看我的眼神頓時都變了。

 

本來趙志銳不聲不響離開後，他們覺得我被「拋棄」，還冷嘲熱諷了我好幾天呢。

 

媽媽忍不住感慨：「瑞弟這個大學生真沒白培養。」

 

大姐也偷偷拉著我到了房裡，塞給我一個金镯子：

 

「姐姐絕不會虧待你的。」

 

我看著手中疑似金包銀的、細得牙籤一樣的镯子，想起了我那二十萬的現金，哭笑不得。

 

但我最後什麼也沒說。

 

姐姐看出了我意味深長的目光，補充說：「我還幫你找了一份好親事。」

 

原來，三姐嫁的那個老頭，還有一個痴呆的傻兒子。

 

他聽說了我給胡老板的夫人接生的事兒，對我十分認可，出了雙倍的彩禮。

 

據那老頭所說：「娶個高智商的兒媳婦，能改善改善我們家的基因。」

 

姐姐半是威脅地看著我：「他家不反對你繼續讀書。隻要你答應，我們就把扣下你的手機和學生證都還給你。」

 

我意味深長地看著姐姐：「好啊。」

 

姐姐得意地笑了：「他家很有錢，不比你姐夫差。」

 

這些日子，姐夫仍然沒S心，總是若有若無地提及讓我配合試管的事兒。

 

姐姐這是起了防備心。

 

我笑眯眯地看著大姐得意的樣子，她應該還不知道，這婚，恐怕結不成了。

 

14..

 

婚禮那天早上，大姐正在熱火朝天準備送我出嫁，

 

兩個警察也進入了我家的院子：「是李迎弟和李繼國、王培紅嗎，有人舉報你們涉嫌逼迫婦女代孕，請跟我們前往調查。」

 

我大姐和爸媽嚇得渾身哆嗦。

 

大姐鼓起勇氣，站在前面攔著警察：

 

「誰說的，一定是眼紅我們家掙錢了，過得好，這是造謠！警察同志，你要給我們家做主啊。」

 

警察舉起手中的手機：

 

「你們都不上網嗎？證據錄像已經上了熱搜了。」

 

大姐著急地搶過手機，這才看到一段整理好的音頻。

 

我看向在警察後面，跟著進來的趙志銳，笑了笑。

 

我送學長走的那天，偷偷將錄音筆交給了他。

 

他在我的要求下，找了專業的公關，將錄音剪輯、渲染，找了各種大 v 幫助傳播。

 

一夜之間，我家的故事成為了微博最熱門的話題。

 

大姐害怕地要往姐夫身後躲：

 

「老公，你說句話啊。」

 

沒想到姐夫比她更先一步躲在了後面：

 

「同志，這事兒我不知情，都是我老婆弄的啊。」

 

還沒等我姐罵出聲，稅務局的工作人員來了：

 

「蘇盛迪在嗎？你牽涉進了一起嚴重受賄案，根據檢方要求，我們會對你的財產進行查封，請你籤字確認。」

 

姐夫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的文件。

 

我拿起電話，撥通了韓西菲的視頻電話：

 

「稅務局的人已經來了。」

 

韓西菲解恨地笑著：「是，我知道，老胡早上就被他們帶走了。」

 

姐夫根本不知道，胡老板之所以能拿下這個大單，是因為和那家私企負責採購的副總達成了暗地裡的協議。

 

他們每單會給副總 5 毛錢的提成，積少成多，也是不小的一筆。

 

姐夫還想抵抗：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是無辜的，我合作款還沒收呢，一分錢也沒拿啊。」

 

工作人員卻已經從屋內翻出了裝著二十萬的錢箱：「這筆錢款和胡志文從銀行裡取出賄賂黑錢編號一模一樣，你還有什麼好狡辯？」

 

大姐愣住了，隨即怨毒地看著我：「是你，你們是故意的！你和那個姓韓的女人坑我們！」

 

我笑著說：「姐姐，你可別冤枉我。韓太太是胡總的老公，怎麼會坑自己的丈夫呢？」

 

是啊，本來深愛丈夫的妻子，絕不會陷害自己的丈夫。

 

但若是妻子在生產那天故意被丈夫丟在泥石流的山中，隻為害S妻子讓小三上位，一切就不一樣了。

 

山中救下韓西菲的那天，我早就與她達成合作。

 

我幫她送走渣男老公，她幫我送走惡魔般的全家。

 

這時候，一排整齊的銀手镯套在了我的家人們的手上。

 

我平靜地走進屋內, 從箱子裡取出了我被扣留的證件。

 

在我即將出門的時候，看到了放在門口的全家福。

 

爸媽抱著還幼小的我和三個姐姐, 我們衣服破爛，但笑容都無比燦爛。

 

我悲傷地拿起照片，丟入了火盆。

 

火焰燒盡了一切悲傷和仇恨。

 

從此以後, 我要奔赴自由而燦爛的未來。

 

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15.

 

六年後, 我在全體同事的掌聲中, 接過年度模範醫生的獎狀。

 

我在同事們的簇擁下走出醫院。

 

新來的小護士們圍著我嘰嘰喳喳：「瑞雲姐，連續三年拿下模範醫生, 你可真厲害。」

 

「聽說科室唯一的轉正名額就是瑞雲姐的。」

 

「主任告訴我，院裡決定送瑞雲姐去留學深造。」

 

是的, 我已經改名叫做李瑞雲。

 

瑞弟這個帶著恥辱、重男輕女的名字, 被我徹底改掉。

 

一個小護士眨巴著眼睛：「瑞雲姐晚上有什麼安排, 隔壁醫院的趙主任聽說在旋轉餐廳準備了燭光晚餐，你到底什麼時候會答應趙主任的求婚啊。」

 

「是啊，趙主任長得那麼帥。」

 

我隻是笑了笑：「我和一個朋友有約了。」

 

我看著手機屏幕上, 我和韓西菲的合影。

 

我們現在已經成了最好的閨蜜。

 

她在老公進了監獄後, 另立門戶，開了一家新的畜牧場。

 

如今產品嗤聲海外，已經準備參展國際博覽會。

 

而她也和一個暗戀她多年的鄰家弟弟修成正果。如今已經又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鄰家弟弟不僅小她八歲, 還八塊腹肌, 男模身材。

 

聽說老胡出獄後去找過韓西菲, 但直接吃了閉門羹。

 

他的親兒子也不認他, 隻認鄰家弟弟一個爸爸。

 

老胡還想再東山再起, 但最後剩下的一點保命錢, 都被小三卷走。

 

後來他離開了這座城市, 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我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忽然和一個穿著貂皮、喝著奶茶的女人撞在一起。

 

她趕緊不好意思地道歉：

 

「抱歉抱歉——瑞瑞！」

 

她驚喜地摘掉墨鏡，是我的三姐。

 

她嫁的老頭S後, 分得大筆遺產, 如今過上了每天去酒吧點香檳塔的美好生活。

 

「我正要來找你慶祝。」

 

她隨手將奶茶丟在了垃圾桶：「叫上韓西菲一起，想吃日料還是泰式火鍋？」

 

這時, 我身側的一個小護士卻笑著喊：

 

「诶呀，你看他們, 好變態。」

 

我和三姐抬起頭，驚訝地看著一個渾身幹瘦的女乞丐, 抱著孩子, 追著一個髒兮兮的男乞丐：「老公, 看, 這是我給你生的兒子, 是兒子。」

 

她脫了懷中小嬰兒的褲子, 露出小男孩的器官，拼命要懟到男乞丐臉上。

 

「李迎弟，你有病是不是！」

 

男乞丐轉過頭，正是我的大姐夫：「我們在監獄裡蹲了三年沒見, 一出獄，你就有個一歲的兒子，你居然敢說這是我的？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大姐也瘋了：「我賤人！總比你這個陽痿男，不下蛋的公雞強。」

 

兩人撕扯在一起, 一片片帶著頭發的頭皮被扯下。

 

我淡定地收回目光，看向三姐：「日料吧。」

 

我們手挽著手，走入燦爛的陽光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