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神色莫辨地看著她。看我不說話，姐姐更得意了：

「姐姐不是逼你。我也是為了你著想。你想現在大學生找工作多難。你就算畢業了，在城裡打拼十幾年，都買不起房子。不如跟了你姐夫。你也知道姐夫的食品廠發展得多好。他說了，願意給你百分之五的幹股。」

 

見我沒有表態，姐姐臉色陰沉了些：

 

「當然，你要是不願意，我也可以幫你另外找一個對象。你看你三姐，嫁的多好？以後在家不用工作，吃穿都有保姆伺候。」

 

我聽出了姐姐語氣裡的威脅，笑了笑。

 

是啊，姐姐真是仁慈。

 

我現在被困在村裡，沒有任何人會幫我，我假裝溫順。

 

「我也不懂這些，姐姐肯定不會害我，我都聽姐姐的。」

 

姐姐頓時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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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頭摸了摸裙子口袋裡的一板藥片。

 

這是臨出門前，跟師兄要的，氫氯噻嗪。

 

表面上，這隻是普通的降壓藥，但如果男性吃多了，會導致陽痿。

 

這本來是準備拿來幫助二姐的，但是沒想到太晚了。二姐已經懷孕了。

 

我當初偷偷改志願不去上師範，而是學醫，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終結這一切。

 

我總想快點長大，快點長大，可惜……

 

對於弱小的蝼蟻來說，生命中的光，總是會成為無法觸及的遠方。

 

我抬起頭，對賢惠的大姐笑得燦爛無比。

 

好戲開始了。

 

7.

 

晚上姐夫回來的時候，聽說了我已經同意的事情。

 

他的眼睛從我清爽的齊肩長發，洋溢著青春氣息的美麗臉蛋上劃過。

 

又看向我英倫風的小裙子裹著的凹凸有致的身體，看著我不盈一握的腰肢，和裙擺下修長纖細的雙腿。

 

他的眼神裡帶著說不出的渴望，這是以前在其他兩個姐姐面前從來沒有過的。

 

甚至也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看我大姐了。

 

他的眼神不出意外地落在了我大姐的眼裡。

 

大姐的眼神頓時變了，嚴厲地盯著我。

 

她雖然堅持不懈地往丈夫的床上送妹妹，但可從來沒想過真的讓丈夫愛上別的女人。

 

尤其是她發現，我不僅比她年輕、漂亮，還有著她可望而不可及的書卷氣。

 

大姐嚴肅地咳嗽了一聲。

 

姐夫回過神來，趕緊收回視線，尷尬地坐在了飯桌邊。

 

我卻仿佛沒看到姐姐刀子一樣的眼神般，怯生生地端給了姐夫一碗鱸魚湯。

 

我眨巴著眼睛看著姐夫：

 

「姐夫，這是我親手做的，給你嘗嘗。」

 

姐夫語氣溫柔了好幾度，連連說著：

 

「好，謝謝瑞瑞。」

 

我一邊笑，一邊對大姐和爸媽解釋：

 

「鱸魚最能壯陽，我想著既然要避孕，不如多給姐夫食補。」

 

爸媽都贊許地看著我。姐姐卻有些酸溜溜地：

 

「早知道這些技巧，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們，現在才拿出來用！」

 

但她表情卻松懈了不少。

 

我知道大姐內心的精明，她其實一直提防著我不是真心答應。

 

現在看我這麼積極幫姐夫備孕，松了一口氣。

 

爸媽卻都贊許地看著我：

 

「還是大學生會的多，沒白學。」

 

我笑得甜甜的。

 

我的眼光在碗邊殘留的白色粉末上瞟過。

 

8.

 

當晚，我剛洗完澡，屋門就被敲響。

 

我打開門，姐夫穿著一身睡衣，拿著筆記本電腦站在我門口。

 

他故作瀟灑，頭發還抹了發膠：

 

「瑞瑞，姐夫有一個郵件要發，用用你屋裡的網。」

 

他一邊說，一邊強行進了屋門，還將門給反鎖了。

 

我裝出害羞的樣子坐在了沙發上。他毫不客氣地貼著我坐在旁邊。

 

「瑞瑞，你可真好看。」

 

我臉上的紅暈加深了。姐夫一定以為我是害羞了：

 

「現在很難找到你這麼純情的姑娘了。姐夫一定會對你好，不會虧待你的。」

 

他不知道，我其實是氣得。

 

他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摟住我的腰，將我按在沙發上，湊上來聞我的頭發：

 

「姐夫其實第一次到你家，看到你第一眼，就喜歡你了。」

 

我諷刺地看著他。

 

這就是我的痴情的好姐夫。真想看看姐姐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是什麼表情。

 

果然，我聽到門外傳來咔噠一聲，好像是有人踢碎了擺在門口的花盆。

 

姐夫卻恍然不知，焦急地要來親我。

 

我一把頂住他的肩膀，故作害羞地低下頭，隨即怯生生瞥了一眼姐夫：

 

「我來大姨媽了。」

 

姐夫露出些不快的臉色，隨即溫柔地哄著我：

 

「不急的，瑞瑞身體要緊。你……還要幾天呢。」

 

我算了算：「五天。」

 

下了五天的藥，應該就能起效了吧？

 

姐夫笑了笑：「不做那個也成，讓姐夫好好疼疼你。」

 

他低下頭就要親我。

 

原本稱得上英俊的臉，卻讓我一陣惡心。

 

我感到領口被扯亂，他滾熱的呼吸落在脖子上。

 

就在這時，姐夫的手機響了。

 

他不耐煩地接起來，對面傳來秘書焦急的聲音：

 

「趙總的兒子來了，蘇總，您看咱們要怎麼接待？」

 

姐夫臉色頓時變得極為殷勤，迅速起身跟我道了個歉，穿上外衣就走了。

 

我微微一笑，沒想到趙學長家裡居然是做生意的，看來還挺大？

 

我記得姐姐提過，姐夫家公司的上級經銷商就是姓趙。

 

9.

 

我坐起身，整了整領口。

 

姐姐猛然衝進屋內，劈手就給了我一個耳光：

 

「你怎麼那麼不要臉，勾引你姐夫！」

 

我臉上一疼，嘴角卻輕輕勾了勾。

 

姐夫的那兩句露骨的示愛，傷了姐姐的心，更重要的是傷了姐姐的自尊心。

 

我故作委屈地紅了眼眶，捂著臉茫然地看著姐姐。

 

爸媽也趕緊進來拉著大姐：「迎弟，你妹妹肚子裡可能有了蘇家的金孫啊，你怎麼能動手呢？」

 

大姐壓著憤怒，對我低聲警告：「瑞弟，你記住，那是你姐夫！」

 

讓我替他生孩子的時候，怎麼就不記得他是我姐夫了？

 

我卻怯生生地點了點頭。

 

大姐沒再跟我多糾纏，因為姐夫通知了她準備一桌農家菜：

 

「趙總的兒子不愛去縣城的飯店，就想吃點農家菜。」

 

大姐和爸媽滿頭大汗張羅了一大桌子，熱騰騰的鐵鍋燉雞，自家做的臘肉炒蒜薹，現摘的炒野菜……

 

姐夫則討好地笑著迎上了趙志銳迎上了桌。

 

趙志銳看到我，假裝詫異，故作驚喜的樣子：「學妹？」

 

姐夫的臉色僵硬了一瞬：「趙少爺認識瑞弟？」

 

看趙志銳點頭，目光亮亮地看著我：「是啊，早聽說你家在這個縣，我本來就是想找你玩，沒想到這麼巧。」

 

整個筵席上，他坐在我身側，給我夾菜、倒水，殷勤得不行。還熱情地和我說話。

 

他低聲跟我對信號：「需要我帶你走嗎？」

 

我看了一眼桌上臉色難看的大姐和姐夫，以及受寵若驚的爸爸媽媽，輕輕搖了搖頭。

 

「不著急。」

 

當晚，姐姐姐夫果然吵架了。

 

10.

 

爸爸媽媽看到趙志銳對我的態度，有些動了心，問大姐：

 

「不然，就換一個女孩給女婿生孩子吧。隔壁村的老王找了一個越南女人給他那傻兒子生孩子，第一胎就得了一個兒子。」

 

「瑞弟要是嫁給趙少爺，能拿多少彩禮錢啊。」

 

姐姐正要點頭，姐夫忍不住蹙眉：

 

「越南的女人哪兒比得上瑞瑞，她是大學生，智商高啊。」

 

姐夫明顯對我動了幾分真心。

 

姐姐忍不住怒氣衝衝地問姐夫：「你是不是看上瑞弟了！舍不得了！你喜歡她是不是！」

 

姐夫也有些惱怒了：「迎弟，我本來根本不想生兒子，是你逼著我的。我要不是怕你因為沒有兒子愧疚，我一開始就不會答應讓你妹妹借腹生子！」

 

姐姐愧疚地低下頭，哽咽地看著姐夫：「老公，其實我覺得我的身體已經養得有點好了。讓我給你生一個不好嗎？咱們再試試吧。」

 

姐姐仰起臉，憧憬而依戀地看著姐夫。

 

姐夫的臉色紅了紅，一把抱起姐姐，兩人進了房間。

 

但沒想到的是，他們房間裡的聲音響起一會兒，就停住了。

 

我拿起枕頭下藏著的藥盒，看了看日期。

 

居然過期。

 

都說過期藥勁更大，看來是真的啊。

 

我滿意地睡著了。

 

但想必這一晚上，姐夫和大姐沒睡好。

 

第二天早餐桌上，他們都頂著一個黑眼圈。

 

我故作害羞地看了一眼姐夫：

 

「姐夫，我大姨媽走了。」

 

可惜他不理我。

 

姐夫果然冷著臉，沉默地沒有說話。

 

大姐試探地看了一眼姐夫：「咱們要不去城裡看看吧。」

 

姐夫怒氣衝衝地站起身：「看什麼看，我沒病！」

 

姐夫的話是這麼說的，但很快就偷偷去看了醫生。

 

最尷尬的是，他看男科的時候，正好遇到了我們村的趙大爺和趙大媽。

 

趙大媽是村裡有名的大喇叭。

 

所以當天晚飯前，連村口的大黃狗，都知道了姐夫去看男科的消息。

 

姐夫氣得一周沒回家。

 

不過也因此，讓我給姐夫生孩子的事情，徹底耽誤了下來。

 

但我知道，他們仍舊沒S心。

 

11.

 

之後幾天，大姐夫在大姐的撺掇下去看了幾個老中醫，還試了不少偏方。

 

不過症狀不僅沒起色，還嚴重了不少。

 

大姐急得四處打探消息，聽說山裡的送子觀音廟很靈驗，當即拉著我去拜。

 

沒想到被臺風困在了山裡，還遇到了山體滑坡。

 

泥漿和碎石滾向我們，我們匆匆要跑上高處躲避。

 

但狹窄的隘口根本站不下這麼多人。

 

姐姐一把推開我，身手利落地爬了上去：

 

「小妹，別怪我。我才是蘇家的兒媳婦。如果我S了，蘇家和咱們李家就一點關系都沒有了。為了李家的未來，我必須活著。」

 

我驚訝地看著她：「姐姐，我是你親妹妹啊。你怎麼能這樣拋棄我？」

 

大姐理直氣壯地回答：「我也是你們的親姐姐啊，難道你願意看著我去S嗎？」

 

我知道跟她說不通，轉身往安全處跑。

 

我氣喘籲籲地跑上一道安全些的高坡，忽然聽到一陣痛苦的呻吟聲：

 

「救救我的孩子！」

 

我蹲在原地，轉身就想走。

 

在危及生命的時候，保護我自己永遠是第一位的。

 

但那女人疼痛的呼喊聲卻忽然讓我想到了醫院裡躺在病床上的二姐。

 

我咬了咬牙，衝了過去。

 

在陰涼的山洞處，躺著一個女人。

 

女人看上去四十多歲，沒有化妝，但眉眼精致洋氣，穿著一身松軟的孕婦裝，但能看出細膩的材質明顯很昂貴。丟在旁邊的手包和車鑰匙都是奢侈品名牌。

 

她捂著笨重的肚子躺在地上，鮮血染湿了裙子，嘴唇顫抖地看著我：

 

「救救我。」

 

我咬了咬牙，耳邊響起自己成為醫生時莊嚴的宣誓：

 

「在我被吸收為醫學事業中的一員時，我嚴肅地保證將我的一生奉獻於為人類服務。我將用我的良心和尊嚴來行使我的職業。我的病人的健康將是我首先考慮的。」

 

我撸起袖子。

 

「我來救你。」

 

女人指了指自己貼身帶著的手包，我翻了翻，找到了一些緊急的醫療用具。

 

我顫抖著按照課堂上看過的視頻，給女人接生。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逐漸暗了下去。

 

深山裡不時傳來幾聲不知名野獸的嚎叫，隻有冰冷的月亮照著我們孤獨的兩個女人。

 

直到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劃破黑夜。

 

第一縷晨曦的光芒，普照著整個世界。我和女人都喜極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