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處處透著低調的奢華。

 

剛一進門，就有幾個毛團子迎了上來。

 

衝在前面的是一隻暹羅，後面跟著一隻柯基和一隻緬因。

 

我曾經和陳添憧憬過，等她畢業之後，我們就住在一起，養很多的貓貓狗狗……

 

看起來她好像還記得我們說過的話。

 

我蹲下身子，應接不暇。

 

「蘇晴，你睜開眼睛看清楚，我家裡有貓有狗，就是沒有男人。特別是叫蘇億的男人。」

 

陳添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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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是官宣了嗎？」

 

「蘇億單方面宣布的。不關我的事。」

 

「那你不澄清？」

 

「無所謂，反正他搞了些資源給我。就當扯平了。」

 

「可是陳添，在我心中你不是這樣的人啊？」

 

「哦？那在你心中我是什麼樣的人？不為五鬥米折腰的？」她眼中含著隱隱的笑意。

 

我沉默。

 

「倒是你啊，什麼時候找了個老公？」

 

「就是在南非的時候……不，不，是在瑞士……」

 

「那你老公是個外國人咯？」

 

「嗯，中德混血……」

 

「編，繼續編。」陳添倚在門框上歪頭看我。

 

「我沒有……」

 

「很遺憾啊，這些年你的演技一點進步都沒有呢……」她走到我身邊，將我頭上的藍色假發纏繞在她修長的手指上。

 

她一點點靠近我，近到我足以看清她的睫毛。

 

突然間，她一把扯開了我的領口，目光落在我的鎖骨上。

 

「這文身還沒洗呢？」

 

10

 

這文身是當年我專門為陳添文的。

 

那年我生日，她說想要送我禮物。

 

我說：「好啊，來倆愛馬仕包包。」

 

見她面露難色，我笑了。

 

我對她說尋常禮物我也不稀罕，要不咱倆去文個情侶文身吧？

 

其實當時我是在逗她。

 

別看她外表颯爽利落，實際上特別在意自己的身體發膚，再加上有些完美主義，我猜她是不會答應我這個提議的。

 

果不其然，在我生日的前一周，她突然說家裡有事，匆匆離開了。

 

走之前，她向我保證，我生日那天一定回來。

 

後來我在家族產業酒店辦生日派對。

 

直到快結束都不見她人影。

 

那天的派對很熱鬧，半城的名媛紳士都參加了。

 

深夜酒店樓下的狗仔蹲了好幾排。

 

我一直心不在焉，時刻支起耳朵聽著她到來的動靜，兩三分鍾就瞄一眼手機。

 

還被賓客們嘲笑是什麼人牽走了我的魂兒。

 

 

 

十二點鍾聲敲響之前，我終於等到了她的消息。

 

服務生告訴我有人在樓下等我。

 

我不顧一切地衝下去，看到了酒店門外燈影裡孑然一身的陳添。

 

「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上去？你再不來我生日就過了！」

 

她不回答我，二話不說扯開了自己的衣領，鎖骨上有個花體的 S。

 

「送你的。」陳添平靜地說。

 

我當時不顧一切地想要吻她，卻被她推開：「小心，那邊有狗仔。」

 

第二天，我就跑去在同樣的位置文了她的名字。

 

那段時間，我滿心滿腦都是甜蜜的，我覺得陳添肯為我突破自己的底線，一定是愛我的。

 

 

 

可是今天，她卻用戲謔的眼神看著這文身。

 

好像過去的一切隻是個笑話。

 

想必她身上的文身早就洗掉了吧？

 

我下意識攏住領口：「明天就去洗。」

 

「蘇晴！」陳添突然捏住我的下巴，「你不氣我就會S是嗎？」

 

「我沒有氣你。」

 

「那好，聽話的話，就乖乖去把衣服換了。這身銀色緊身衣又劣質又醜！還不動？要不我來幫你脫？」

 

我被她嚇得乖乖跑進一樓浴室，卸掉臉上厚重的妝，衝個涼，換上她拿給我的絲綢睡衣。

 

我驚訝地發現，她浴室裡的所有物品都是我之前愛買的品牌，就連睡衣都是我之前常穿的牌子。

 

有那麼一瞬間，我產生了一種足以麻痺自己的錯覺——過去的一切遭遇隻不過是一場夢，其實什麼都沒有變。我和陳添還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

 

我擦著頭發從浴室裡走出去，心情沒來由地輕快起來，我甚至哼起了歌。

 

我並沒有注意到，客廳沙發上還坐著別的人。

 

當我走過去以後，才看清那人是誰。

 

「衛城？你怎麼來了？」

 

「我來接你啊，我的未婚妻。」衛城灰藍色的眸子從冷著臉的陳添身上掃過。

 

11

 

「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我坐在衛城的車裡問他。

 

「剛才我給你打電話，是陳添接的。問我是誰，我說是你未婚夫。她告訴了我地址，我就來咯。」

 

「可是……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難道說我是你的金主？」

 

「……」

 

「我覺得我說的沒有毛病啊，我的未婚妻。」衛城扭頭看我，一字一頓地說。

 

 

 

我和衛城曾經是高中同學，他家是城中新貴，也就是俗話說的暴發戶。

 

他一直對我S纏爛打。

 

可我始終對他沒有任何感覺。特別是他那雙混血兒的灰藍色眼睛，總會讓我產生生理性厭惡。

 

無論我狠狠拒絕他多少次，他都會失憶一樣重Ṭũ̂₁新來過。

 

我剛剛回國，他就得到消息來找我。

 

說他外婆重病住院，希望我能假扮他的未婚妻讓老人家開心一下。

 

他還調查了我的財務狀況，非要幫我償還債務。

 

 

 

「不會還喜歡她吧？你們兩個是沒有結果的。她是大明星，你現在什麼都沒有。何況你們這種情況還挺特殊……」衛城絮絮地說。

 

因為一直追我，他對我所有的事情都了若指掌。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冷眼看他。

 

「哎喲，別生氣。我這是為你好，你看啊，你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是男人，是錢。」

 

「我不需要男人。」

 

「你怎麼還這麼天真，有男人不就有錢了？」

 

「衛城，我警告你，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

 

「蘇晴，你醒醒吧，你以為你還是之前的千金大小姐嗎？看看你自己吧，你現在什麼都不是！我敢說這世界上，除了我，不會再有男人會要你！」

 

「我才不稀罕什麼男人！特別是你！你讓我惡心！」

 

我不顧一切地從衛城的車上下來，再多一秒看到他我都要吐了。

 

12

 

天氣悶熱，我隨便走進一家路邊的咖啡廳。

 

卻忘記了自己身上還穿著睡衣。

 

剛坐下片刻，就有人來到了我的桌前。

 

「我的天，蘇晴！真的是你！」

 

我也吃了一驚：「布蘭登？」

 

 

 

布蘭登是我曾經的造型師，也是我的好朋友。

 

他人很好，在娛樂圈頗有人脈。

 

我離開之前，曾經拜託他關照陳添。

 

很多年沒見，他竟然一點也沒變，真是個妖精！

 

本來還想多聊幾句，他卻接到了電話，有事要離開。

 

他一邊埋怨我忘了老朋友，一邊和我交換了新的聯絡方式。

 

最後他從包裡摸了張請柬給我，要我到時候來活動現場找他，務必找他。

 

 

 

三天後，我按照請柬的地址來到了文化會展中心的大禮堂。

 

布蘭登貼心地安排了一位助理專門接應我。

 

此時的文化中心，所有工作人員都在緊張忙碌。

 

一場盛大的頒獎晚會即將在這裡舉辦。

 

「有什麼事非得讓我到這裡來找你？」

 

我在後臺找到布蘭登，他正指點徒弟給演員上妝。

 

見我來了，趕緊把我拉到了一邊的貴賓化妝室。

 

「哎喲喲，你怎麼穿成這樣就來了？」他看著我的破洞牛仔褲皺起了眉頭。

 

「那我要穿成什麼樣啊？我可沒有禮服。」

 

「我有啊！來來來，你看看喜歡哪一套？」他二話不說推了掛了好幾件禮服裙的衣架過來。

 

「好久都沒有給你化妝了，我手都痒痒了。」他開始朝我撒嬌。 Ṫųₜ

 

我無奈，這個朋友哪裡都好，就是太愛撒嬌。

 

他這撒嬌大招一放，別管男人女人，都無力抵抗。

 

終於，我換上了禮服裙，坐在鏡子前，任由他在我臉上塗塗抹抹。

 

還要不停地聽他念叨：「哎喲，你這皮膚有幹文啦！」

 

念著念著，他突然停下來，紅著眼眶問我：「蘇晴，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幹嗎突然煽情？」我笑道，「我這幾年呀，過得再好不過了，我去了很多地方，認識了很多朋友。」

 

「嗯，唯獨忘了老朋友，你可真是個沒良心的！」他粉撲在我臉上按了幾下。

 

「我不也是生活所迫嘛……」我有點心虛地說。

 

「你說你呀，就是愛逞強。當時遇到事兒了也不吱一聲，就那麼灰溜溜地走了？」

 

「……」

 

「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特別是陳添，她都快急瘋了！她努力打工，攢下錢就滿世界去找你。後來成了大明星，不管再忙，也要抽時間去找你。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隻能偶爾陪她喝酒，陪她哭……」布蘭登說著說著哽咽起來了。

 

我抱了抱他：「好了，好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他的話我都相信。

 

隻是覺得有些奇怪。

 

當時分手的時候，陳添看上去冷冷淡淡的。

 

怎麼會在我離開以後有那麼大的反應呢？

 

我記得那段時間剛好臨近她畢業。

 

她在博客上發表了一篇展望未來的文章。

 

我點開看了。

 

字裡行間都是她對將來的憧憬，可那些美好的展望裡根本就沒有我的影子。

 

當時我就覺得，或許對她來說，我隻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吧？

 

甚至隻是急於擺脫掉的桎梏？

 

 

 

我難過了好久。

 

後來那個冬天，我家發生變故。

 

我便幹脆和她分了手，想著給她自由，讓她去她憧憬的未來。

 

反正那裡沒有我的位置……

 

 

 

「蘇晴，你在想什麼呢？」布蘭登已經擦掉了眼淚，仔細地給我塗上了完美腮紅。

 

「沒什麼。」

 

「在想陳添吧？」

 

「別瞎說……」

 

「怎麼叫瞎說呢？我看好你們哦！」

 

「人家現在可是大明星，我可不想給她造成困擾。」緋聞這種東西，對明星的生涯最為致命。

 

「不光是大明星哦，今晚可能就成影後啦！」布蘭登用唇刷細細地幫我塗著口紅。

 

「嗯？」

 

「今晚的頒獎典禮，她可入圍了影後哦！」

 

 

 

主辦方給布蘭登留了座位，他帶著我坐到了禮堂一側的前排。

 

幾個小獎頒發以後，最扣人心弦的時刻來了。

 

當頒獎嘉賓念出本屆影後獲得者陳添的名字時，整個會場都沸騰了。

 

布蘭登抱著我哭得泣不成聲，我不得不提醒他：「再哭妝就要花咯！」

 

 

 

陳添微笑上臺領獎。

 

我在臺下仰頭看她。

 

她是那麼光彩奪目，天生就該活在萬眾矚目之下。

 

以前我一廂情願地將她禁錮在自己身邊，現在的我們隔著十萬光年的距離。

 

主持人要陳添發表獲獎感言。

 

萬萬沒想到，她第一個感謝的人竟然是我！她說我是她的初戀，若不是遇見我，她不會走到今天。

 

從臺上下來，她徑直走到我身邊，把獎杯遞給了我！

 

現場無數記者的鏡頭捕捉到了這一幕。

 

當天的熱搜上，#陳添初戀是她#的話題一騎絕塵，連續霸榜數個小時。

 

13

 

頒獎典禮的晚宴，陳添把我留在宴會廳的貴賓室裡。

 

「蘇晴，這回你逃不掉了，全世界都知道你屬於我了。」

 

「這樣不好吧？這個熱搜你想想辦法啊！」

 

我看著數據不斷飆升的榜一話題，心中打鼓。

 

與之相關的，還有一些#晴添夫婦真的甜#、#兩位姐姐最般配#之類的話題。

 

萬千網友嗑我倆的 CP 都嗑瘋了。

 

「好啊，我這就讓經紀人聯系各大網站，再加一波流量！」陳添輕笑。

 

「你……」

 

「蘇晴，不如你就順應民意，和我在一起吧？」

 

「可是，你和蘇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