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以為，就憑他能成為咱們中間的阻礙嗎？」

 

「而且，我不是也有未婚夫，就那天那個……」我有點語無倫次。

 

「那位就更不值一提了，你倆演得也太假了，我都不忍心戳穿你們。」

 

陳添笑著摟過我的肩膀。

 

「可是……」

 

「還可是什麼？你欠他什麼，我幫你還，你有把柄在他手裡，我幫你擺平，就算是他要找我決鬥我也不怵他，我很厲害，你知道的……」陳添湊過來捏了捏我的臉頰。

 

她的指尖所到之處，都像是燒起了一把野火。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繃不住掉下眼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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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好端端的怎麼哭了？不會是被布蘭登傳染了吧？」陳添慌亂地用衣袖給我擦著眼淚。

 

「陳添，我一直以來都欠你一句『對不起』。我有時候在想，老天給我這些挫折，一定是為了懲罰我……」

 

14

 

沒過多久，經紀人來叫陳添去宴會上應酬。

 

陳添本來是要拒絕的，我擦了擦眼淚對她說：「去還是要去的，我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她聽我這麼說，才答應了經紀人，不過條件是要我陪她一起。

 

我已經遠離這個光怪陸離的圈子很多年了。

 

時間長到幾乎沒有人記得我。

 

這樣也好。

 

 

 

不停有人來給陳添敬酒。

 

和別人聊天的時候，她一直緊緊地拉著我的手，好像生怕我突然消失一樣。

 

她酒量很是一般，沒多久就有些微醺了。

 

布蘭登還說他們偶爾一起喝酒呢，這麼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

 

我主動幫她擋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喝到完全斷片，最後怎麼離開宴會廳的，我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醒來的時候，我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

 

陳添靜靜地睡在我身邊，一條胳膊被我枕在了下面。

 

「醒了？要不要喝水？」

 

我剛一動，陳添也跟著醒來。

 

她的聲音沙啞慵懶。

 

「這是哪裡？」

 

「我家啊。」

 

「我怎麼在你家？」

 

「那要問你自己啊。」她拿了一瓶水，貼心地擰開瓶蓋，遞到我面前。

 

「問我？」

 

「昨天從會場出來以後，你在車上非要指路。司機跟著你指的路就開來了我家。」陳添聳了聳肩。

 

「真的嗎？」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我還說什麼了？」我緊張地撓了撓頭發。

 

「你還說呀，你特別想我，這些年的每一天都想……」

 

「陳添！」我瞪著她，「越說越離譜了！」

 

「不信是吧？」

 

陳添不疾不徐地摸過手機，播放了一段錄音。

 

我大著舌頭的聲音傳出來：「陳添……我好想……好想你，每天……都想……我喜歡……」

 

「夠了！」我捂住耳朵，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光這些，我這邊還有好多條……」

 

「我不管，你快把這些都刪了！」

 

「好說，你親我一下，我就刪一條！」

 

15

 

在我的監督下，陳添把所有的錄音都刪了個幹淨。

 

隨後就下樓去了廚房，很快為我做出了一桌豐盛的早餐。

 

看到那個愛心煎蛋的時候，我又忍不住想哭了。

 

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ţů⁼她嫌我不吃早餐，總是變著法子給我做各種各樣的食物。

 

離開她以後，一度暴瘦了十多斤。

 

「光看著幹嗎？快吃呀！」陳添輕輕點了點我的額頭。

 

「想要我喂你就說話，我榮幸之至。」

 

我噙著眼淚，笑著看她。

 

早上澄澈的陽光透過窗子落在她的肩頭。

 

她看起來就像被鍍上了一層金邊。

 

昨晚還在臺上接受萬人矚目的影後，今天就為我洗手做羹湯。

 

除了「暴殄天物」這四個字，我一時想不出什麼合適的形容詞了。

 

 

 

吃過早飯，我發現手機上有很多未接來電。

 

都是衛城打來的。

 

見我皺眉看手機，陳添也湊過來。

 

「別煩了，我來處理吧。」

 

「怎麼處理？」我嚇了一跳。

 

「放心吧，手段合法。」 ṱů⁽

 

 

 

吃過早飯，我離開了陳添的家。

 

路上刷手機，看到網上有人爆料了我和陳添的陳年舊事。

 

說我當年通過無恥的手段控制著陳添，給她帶來了無盡的傷害。

 

我找到爆料賬號，發現他還在接連爆料。

 

甚至直接喊話我：【蘇晴，你無恥至極！你害陳添還不夠嗎？現在陳添事業剛有起色，你又回來纏著她？！】

 

他還發了一段錄音，是陳添的聲音，哭著說自己好難過。

 

這些爆料在網上引起了軒然大波，無數網友討論留言。

 

絕大部分人都在罵我。

 

也有一小部分人對此表示質疑，懷疑是不是影後團隊的炒作手段。

 

【最後再爆個料，陳添剛剛幫蘇晴償還了巨額債務。】那個賬號又發了一條動態。

 

16

 

我正疑惑，突然接到債主那邊的電話，說有人幫我把債都平了。

 

是陳添嗎？

 

那個爆料賬號說的是真的？為何他的消息這麼靈通？

 

我再去看那個賬號，發現已經注銷了。

 

熱搜前幾名的話題全是#姐姐人美心善#、#姐姐渡我#這樣的詞條。

 

後面還帶上了陳添新籌劃電影的宣傳。

 

顯而易見，今天的爆料已經給她打造了一個完美、善良、讓人心疼的形象。

 

而我，隻是那個被人辱罵的靶子。

 

 

 

突然間，我想起那日和記者談論初戀的時候，陳添聲稱對我「沒印象了」。

 

可後來，她又對我分外關照、高調示愛。

 

這一切都太不合理了。

 

若做這一切不是出於真心，那麼極有可能是利用我進行炒作。

 

畢竟她的下一部作品是純愛題材。

 

 

 

隨著輿論的發酵，網上那些辱罵我的言論，一浪高過一浪。

 

甚至還有陌生的號碼開始給我打來騷擾電話。

 

我苦笑了一聲。

 

知道自己這是咎由自取。

 

當年我憑借自己的「鈔能力」把陳添禁錮在身邊，讓她鞍前馬後地伺候我。

 

我從未給她提供過情緒價值，也從未真正了解她的想法。

 

若不是我的人生跌入谷底，恐怕我一輩子都無法體會她當年的絕望與無奈。

 

「陳添，謝謝你。欠你的我會還上。請以後不要再利用我了。」

 

我給陳添發了一條消息。

 

雖然時運不濟，可我還是要守住我那點可笑的尊嚴。除此之外，我一無所有。

 

 

 

越來越多的騷擾電話湧進來，我隻好關掉了手機。

 

前幾年在海外流浪的時候，我不太常用手機，生活倒也簡單自在。

 

這回把手機扔到一邊，反而體會到了一種久違的輕松。

 

我看著電視喝了一罐啤酒，隨後倒頭就睡。

 

一覺醒來，不知今夕何夕。

 

 

 

外面的天黑沉沉的，應該是後半夜了。

 

我起床倒水，無意中瞥見窗外的路燈下站著一個人。

 

天上下著小雨，那人沒有打傘，衣服湿漉漉的。

 

雖然看不清長相，我也知道那是陳添。

 

猶豫了很久，我還是忍住沒有招呼她。

 

 

 

早上，我再去看的時候，她已經不見蹤影了。

 

我出門去倒垃圾，一開門發現她就站在門口。

 

衣服還沒幹透, 兩隻眼睛紅紅的。

 

「蘇晴，你什麼意思？」她問我。

 

「就是我們不要再有交集了。」

 

我從她身邊走過，鎖上了房門。

 

後面接連幾天，每天晚上陳添都會站在樓下。

 

還好我租住的是老式公房, 鄰居多是一些上年紀的阿公阿婆, 竟然沒人認出陳添。

 

 

 

後來, 我打開了手機，發現陳添給我發了 99+ 的消息。

 

其中有一條：【蘇晴, 你還是什麼都不想和我說嗎？我已經知道你的計劃了。】

 

看到這裡，我心中一緊，慌忙跑到窗前, 才發現連日來都在的陳添今天沒有出現。

 

我又翻開床板, 驚愕地發現, 我一直藏在這裡的東西不見了……

 

就在這時, 一條新聞彈了出來：影後陳添將與富商蘇億完婚。

 

17

 

吃瓜群眾對陳添突然傳出的婚訊猝不及防，紛紛大呼看不懂。

 

陳添方面什麼也沒說。

 

倒是蘇億出現在鏡頭前大喇喇表示，前幾天陳添隻是和他賭氣才拉我出來，其實他才是陳添的初戀, 陳添身上那個「S」文身, 就是為了他文的。

 

什麼？

 

看到這裡, 我也震驚了，陳添身上那個文身還在？

 

 

 

陳添婚禮那日, 成了各路媒體的狂歡節。

 

從前一日起, 就陸續有人守在舉辦婚禮的酒店門口。

 

所有賓客都是憑請柬入場。

 

我沒有收到請柬。

 

布蘭登應邀為陳添進行形象設計。

 

出發之前，他就告知我, 會傳婚禮照片給我。

 

 

 

我看到了陳添穿著白紗，清雋的鎖骨下，那個文身清晰可辨。

 

婚禮現場高朋滿座。

 

布蘭登打開了視頻通話。

 

蘇億先動情地講述了他與陳添相識相戀的故事，講到自己都落下淚來。

 

輪到陳添發言, 她的表情很平靜：「我確實有些想說的, 不過希望大家先看一下這段視頻。」

 

「達令，你還為咱們的婚禮準備了視頻，真是用心了！」蘇億開心地說。

 

不過下一秒, 他的表情就僵住了。

 

大屏幕上出現的不是秀恩愛的照片, 而是一份親子鑑定。

 

顯示蘇億與蘇家並沒有血緣關系。

 

「這是造謠！」

 

蘇億的媽媽在舞臺下面尖叫起來。

 

但很快，她就偃旗息鼓了。

 

一段段錄音、一份份證據被放出。

 

我爸爸被投毒、遺囑被篡改，我如何被造謠抹黑，如何被踢出公司。

 

樁樁件件的事情都有了實錘。

 

 

 

蘇億母子還想強行辯解，卻被突然出現的警察帶走了。

 

突然出現的變故, 讓滿屋的賓客大驚失色。

 

陳添還是很平靜, 她朝著大廳的門口說：「蘇晴，你還不來嗎？」

 

18

 

我深吸一口氣, 推開了厚重的大門。

 

撒滿玫瑰花瓣的地毯上，我朝著陳添走過去。

 

其實這天早上, 我就跟著布蘭登混了進來。

 

我假扮他的助理, 一直待在休息室。

 

看到那些證據文件被拿走, 我就知道是陳添幹的。

 

不過至於她是怎麼知曉我的計劃，我還是有點想不通。

 

 

 

當我和陳添站在一起的時候，我看到布蘭登哭紅了眼睛。

 

一束陽光打在陳添的肩頭。

 

她拉著我的手對眾人說：「文身是為她文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她做的。她是我的初戀，也是我永遠的愛人。」

 

臺上我們緊緊擁抱，大廳裡的掌聲經久不息……

 

 

 

 

 

- 完 -

 

□ 甜味狗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