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但對方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墜海的，之後更打撈出衣服碎片。

 

所有人都勸他放棄，就連林父林母也認了命。

 

原本對林夕秋厭惡不已的林父林母，在林夕秋S後似乎終於生出了久違的慈父慈母心腸，打算給林夕秋辦一個葬禮。

但裴永清卻在葬禮上發了瘋，說什麼也不許他們給林夕秋辦喪事。

 

最後林父林母隻能草草立了個衣冠冢。

 

白天裴永清還可以用工作麻痺自己，可一回到冷冰冰的別墅，白日壓抑的痛苦就十倍百倍反撲。

 

這裡再沒有一個徹夜點燈等他回家的人。

 

裴永清跌跌撞撞推開門，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老婆，我回家了，今天上班好累哦。」

 

他將自己摔到床上，將臉埋進林夕秋的睡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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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我好想你啊……」

 

他看著床榻另一邊，恍惚間似乎看到了林夕秋。

 

她彎著眼對他笑，語氣輕柔地說：「我們去看極光吧，這個時候正好適合看極光。」

 

他瘋狂地想點頭，卻聽到自己的聲音不知從哪裡傳來。

 

「下次吧，最近公司太忙了。」

 

裴永清瞪大了眼，不是的！他想和老婆一起去看極光！

 

他張大嘴想說話，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不要！」他猛地張開眼，著急地側頭，床邊冷冰冰的，整個床上隻有他一人。

 

裴永清捂著宿醉的頭，悲傷和後悔如潮水一般蔓延上來。

 

當初他總以為和林夕秋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有很多很多的未來，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地忽略她的感受。

 

他情不自禁翻出手機，在手機上搜索起極光的圖片。

 

極光確實很夢幻，他在心頭想著如果在極光下和林夕秋求婚，她一定會很感動吧。

 

看著看著，他的目光突然定在了一張圖上。

 

那是一張人景圖，右下方是一個長相很惹眼的俄羅斯帥哥，背後一大片則是極光。

 

這構圖……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當然知道林夕秋之前是個攝影師，甚至準備開辦攝影展。

 

他記得林夕秋拍攝時就習慣將人物放在景物的側前方，人物和景物的比例也和這張圖一模一樣。

 

裴永清心頭生起一種隱秘的期盼，像是沙漠途中的人看見海市蜃樓後，即便知道那也許是假的，但還是會一往無前地朝著海市蜃樓而去。

 

畢竟，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裴永清將那張圖不斷放大縮小，心跳聲也越來越大。

 

轉載圖片者標注了原圖出處，他看到圖片下面標注著「卓娅」兩個字。

 

「卓娅……卓娅……」他喃喃著這個名字，「你是我的夕秋嗎？」

 

他在網上搜索了好幾個小時，最後還登上了外網，終於找到了這位攝影師本人的社交賬號。

 

賬號是在半年前開通的，隻發布了三次動態，每次都是風景圖。

 

最近一次更新的就是這張極光圖。

 

裴永清的心跳越發激烈，冥冥之中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她就是他找的人。

 

顧不上現在是深夜，他抓起手機給助理打去電話。

 

「給我訂一張最快去俄羅斯的飛機，現在！」

 

16

 

一下飛機，裴永清直奔庫爾曼斯克。

 

可等他找到林夕秋拍攝極光的地方時，林夕秋早就已經和伊戈爾一起回了貝加爾湖。

 

裴永清在庫爾曼斯克找了一晚上，半個林夕秋的身影也沒看到。

 

第二天一早，他發現那位「卓娅」又更新動態了，這次，是秋日的貝加爾湖。

 

裴永清又馬不停蹄地奔向了貝加爾湖。

 

秋日的貝加爾湖很美，無數遊客駐足在這裡。

 

可裴永清卻沒有一絲欣賞的心情，目光落在那些遊客身上，竭力尋找著那抹夢中的身影。

 

一個穿著紫色長裙的女子從他面前走過，裴永清的目光SS黏在她身上。

 

「夕秋！夕秋！」他不顧形象地追上去，一把抓住女子。

 

女子回過頭，卻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

 

裴永清失魂落魄地松開手。「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他不知道，就在他追著紫衣女子跑開的同時，另一側的林蔭小道上，林夕秋正和伊戈爾並肩走著，就這樣和他擦身而過。

 

「秋日的貝加爾湖確實很美，謝謝你帶我來。」林夕秋笑著朝伊戈爾說。

 

或許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從來到俄羅斯後，她比以前愛笑了許多。

 

裴永清在貝加爾湖待了幾天，但緣分就是這麼奇妙。

 

如果有緣，奔襲萬裡也能遇見；無緣，便是相隔幾米也隻能錯過。

 

卓娅沒再更新動態，裴永清無法，隻能先回了國。

 

之後的半年裡，他一直關注著卓娅的消息。

 

每次卓娅發布了新的風景圖，他必定會第一時間坐飛機出國前往同個地點。

 

他一直追隨著卓娅的腳步，卻始終沒能遇見她。

 

在又一次回國後，一個意料之外的人來公司找到了裴永清。

 

「你是不是有了夕秋的消息？」

 

裴永清霍然抬頭看著面前的傅宴。

 

他和傅宴本來也是一起長大的好哥們，但自從林夕秋失蹤後，兩人便徹底斷了往來。

 

他沒想到對方今天竟然會來找他，而且還說出了這番話。

 

想到不管林聖雪那邊怎麼催，傅宴到現在也沒有和林聖雪結婚，他不由起了些危機感。

 

畢竟當年林夕秋對傅宴的S纏爛打他也是看在眼裡的。

 

他張嘴準備敷衍過去，但傅宴卻率先說：「你不用反駁，後來我想了一下，夕秋確實不可能會自盡。她那個人看上去很柔弱，但其實比誰都堅強。背叛和挫折不會打倒她，隻會讓她越發堅韌。」

 

「而且這半年你的變化我都看在眼裡，如果不是因為有了夕秋的消息，這半年你頻繁往返俄羅斯幹嗎？」

 

裴永清閉上了嘴。

 

傅宴從來就很聰明，他說得越多，暴露得就越多。

 

見裴永清閉上嘴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樣，傅宴也不生氣，隻是自顧自地說：「不如我們合作吧。」

 

裴永清這才懶洋洋抬頭瞥了他一眼，神情不屑：「合作？我憑什麼跟你合作？」

 

「傅宴，夕秋的事不用你操心，你早點和林聖雪結婚才是正事。你別忘了當初你為了林聖雪是如何傷林夕秋的心，怎麼，現在後悔了？」

 

傅宴垂了垂眼：「不管怎麼說，夕秋都是我的妹妹，她的失蹤我也有責任。我隻是想找到她，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裴永清陷入沉默中，良久後才說：「我確實發現了疑是夕秋的人，但我並不能肯定對方就是她。這半年我去找了她無數次，但每次都遺憾錯過。」

 

他將保存下來的卓娅的攝影圖遞給傅宴。

 

傅宴看著手機上構圖熟悉的風景畫，眼眸深了深。

 

「我正好認識一個俄羅斯那邊的老板。不如我們聯合對方舉辦一個新銳攝影師宴會，邀請這位卓娅前來。這樣，就能知道對方究竟是不是林夕秋了。」

 

17

 

林夕秋收到了一個邀請函，是有關新銳攝影師宴會的。

 

這一年半來，她確實通過發布的風景圖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攝影師，但這樣的邀請還是第一次收到。

 

她去隔壁咨詢伊戈爾。

 

伊戈爾現在搬到了她家隔壁。

 

對於對方眼睛不眨就買下隔壁的花園別墅，林夕秋表示有點被驚到。

 

「邀請函？我也收到了。不過經常會有人舉辦各種攝影賽和攝影展，也挺正常的。你想去嗎？我可以陪你去。」

 

林夕秋本想拒絕，但想到她後面如果要開攝影展，免不得需要和同行接觸，不然就當提前練習一下好了。

 

很快就到了宴會當天，到了現場她才發現竟然是個假面舞會。

 

她隨手挑了個貓女樣的面具，伊戈爾則選了個小醜面具。

 

林夕秋本想坐著吃吃東西就行，不想剛坐下，一個遮住了全張臉的男人就彎腰邀請她跳舞。

 

她愣了一下，基於禮貌還是起身搭上了男人的手。

 

許久沒跳舞，她的舞步稍微有點生澀，卻沒想到男人竟然十分配合她稍顯遲疑的步子。

 

不僅如此，男子全程都盯著他，她能感覺到對方的眼神透過那副面具一直粘在她的身上。

 

她心頭有些奇怪。

 

男人的眼神雖然冒犯，但她並沒有感覺到太過不適。因為比起男凝，男人看向她的眼神更像是悲傷。

 

她不由得將目光落到男人身上。

 

雖然遮著臉，但男人的身姿十分挺拔，個頭也將近 185。

 

越是打量，林夕秋心頭就越是狐疑，微妙的熟悉感襲來。

 

開始隻是沒往那上面想，如今有了懷疑後，林夕秋越看對方越不對勁。

 

她面上彬彬有禮的笑容收了起來：「抱歉，我不太舒服，你換個舞伴吧。」

 

她轉身就走，找到正坐在椅子上的伊戈爾：「我想先離開了。」

 

伊戈爾聽她語氣不太對，沒多問什麼，立即起身：「那就走吧。」

 

剛出宴會大廳，林夕秋就取下了面上的面具。

 

一拐角，迎面就撞上了同樣摘了面具的裴永清和傅宴。

 

「夕秋……」裴永清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傅宴也喃喃著：「果然是你，你真的沒S。」

 

伊戈爾下意識攔在林夕秋身前。

 

林夕秋搖了搖頭：「沒事，我認識他們。」

 

伊戈爾眼神警告地看了眼裴永清和傅宴，退開幾步，給三人留下談話的空間。

 

與激動得不能自已的裴永清和傅宴相比，林夕秋的表現十分冷漠，甚至說得上冷血無情。

 

「有什麼事嗎？」

 

「夕秋，我錯了，我是愛你的，當初我是真的想向你求婚的！」

 

裴永清激動地上前，想要擁抱林夕秋。

 

林夕秋厭惡地退後一步：「我以為我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裴永清，我們分手了。」

 

「不！」裴永清竟然直接跪在了林夕秋跟前，抓著林夕秋的手打自己。

 

「你打我吧！夕秋，你打S我都可以，隻求你千萬不要離開我！」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夕秋我在包廂裡就是胡言亂語的，我早就不愛林聖雪了，我隻是把她當妹妹，我早就已經愛上你了！」

 

林夕秋垂著頭看他，嘴角扯起，露出嘲諷的笑：「那你在廁所叫著她的名字疏解，也是因為把她當妹妹嗎？裴永清，你這胡攪蠻纏的樣子真叫我惡心。」

 

裴永清渾身一震，血色盡失。

 

18

 

裴永清嗫嚅著，難堪地說：「我當時隻是想要徹底結束這一段多年的暗戀，從此以後一心一意和你在一起。」

 

可對上林夕秋似笑非笑的諷刺表情，後面的深情告白再也說不下去。

 

他頹然地垂下頭：「過去是我對不起你，夕秋，再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好嗎？不管怎麼樣，你先回國好不好？你的親人朋友都在國內，我們都在等著你。」

 

林夕秋抱著胸冷漠至極：「你說的應該是林聖雪的親人朋友吧？那關我什麼事？我在俄羅斯很好，不想回去。」

 

傅宴拉了一把情緒激動的裴永清。

 

「夕秋，林爺爺和林奶奶的忌日就要到了，你恨我們就算了，難道連你爺爺奶奶都忌日都不回去祭拜他們嗎？」

 

聽到爺爺奶奶，林夕秋冷漠的表情稍微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