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爺爺奶奶生前一直很疼愛她，給了她為數不多的親情。

 

去年為了躲裴永清，她沒能回國。

 

既然如今自己已經暴露在裴永清面前，那也沒有繼續躲下去的必要了。

回國祭拜爺爺奶奶的那一天是個雨日。

 

林夕秋在他們的墓碑前站了很久。

 

「爺爺奶奶對不起，孫女以後每年都會來祭拜你們的。」

 

她在墓碑前絮絮叨叨地說了很久的話，直到天色變暗才起身離開。

 

剛一回頭，又撞見了同樣前來祭拜的林父林母和林聖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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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手中的菊花猛地墜落在地。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林夕秋，聲音發顫：「夕秋，真的是你回來了嗎？傅宴說的是真的，你果然沒S！」

 

林父撇開頭去，眼眶同樣泛紅。

 

至於落在最後的林聖雪，則是兩眼冒火，又是憤怒又是怨恨地瞪著林夕秋。

 

林父咳嗽了兩聲，語氣稍微有些生硬地對林夕秋說：「既然回來了，今晚就回家吃飯。」

 

林夕秋連腳步都沒停頓一下，直接就和他們擦肩而過。

 

她這副冷漠的樣子，讓林母有些受傷地晃了晃身體。

 

林父瞬間皺緊眉頭，大聲喝道：「長輩跟你說話，你聽不見嗎？在外面鬼混一年，連爹媽的話都不聽了是吧？」

 

林聖雪也飛快收斂了臉上的表情，重新擺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樣子。

 

她上前一步就要抓起林夕秋的手。

 

「姐姐，你鬧了一出假S的戲碼，弄得家裡雞飛狗跳，爸媽也沒生你的氣，現在你就別使性子了，和我們一起回家吧。」

 

林夕秋直接甩開林聖雪的手。

 

力道並不太大，卻讓林聖雪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剛剛還維持著表面慈愛假象的林父瞬間暴跳如雷。

 

「本以為你在外面一年多會懂事一點，沒想到還是這麼不懂事！趕緊給聖雪道歉！」

 

林夕秋盯著暴跳如雷的林父和滿臉慈愛彎腰攙扶林聖雪的林母，腦海中無數記憶湧現。

 

每次都是這樣，不管前因後果，不管是非對錯，隻要她和林聖雪撞上，林父林母責怪的必然是她。

 

曾經她會為此而受傷難過，但現在她全都不在乎了。

 

「我們不是已經斷絕關系了嗎？你們也說沒我這樣不要臉的女兒，現在又來扯什麼長輩？我可高攀不起。」

 

她轉身要走，林母卻悽婉地看著她。

 

「夕秋，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媽一直以為你真的墜海身亡了，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我們一家人好好的不行嗎？」

 

「因為你當初假S的事，傅宴推遲了和你妹妹的婚禮，直到現在也不肯和她結婚。我和你爸也沒有為此怪你，你不要再繼續任性了好嗎？」

 

林夕秋腳步一頓。

 

傅宴竟然推遲了和林聖雪的婚禮？

 

她頓感意外。

 

她還以為一年半不見，傅宴和林聖雪連孩子都有了呢。

 

難怪剛才林聖雪盯著她的眼神那麼的怨毒。

 

想到曾經傅宴非林聖雪不娶，更為了他對自己這個未婚妻厭惡不已。是什麼讓他改變了主意？

 

她稍微來了點興趣，回過身。

 

「行，今晚我就回林家和你們吃飯。」

 

林母喜笑顏開，林父臉上的怒氣也散去許多，唯有林聖雪恨得咬牙切齒。

 

晚上吃飯的時候，不出所料的裴永清和傅宴都來了。

 

飯桌上久違的坐滿了人，林夕秋看見桌上滿滿當當都是自己喜歡吃的菜，不由一陣恍惚。

 

原來，他們是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麼菜的呀。

 

以前隻是不在乎她罷了。

 

剛坐定，就有兩雙筷子夾著菜往林夕秋碗裡放。

 

她抬頭看去，是裴永清和傅宴。

 

19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沒有硝煙的刀光劍影了一番。

 

裴永清扯著嘴角陰陽怪氣地說：「妹夫，你還是多關心關心聖雪吧，夕秋有我照顧呢。」

 

傅宴抬頭看了林夕秋一眼，最終還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林母看著這一幕，樂呵呵地笑。

 

「我還記得當初你們兩個都爭著搶著要和夕秋玩，長大了倒是生疏了許多。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林夕秋不由順著林母的話回憶了一番。

 

她記得小時候三個人的感情確實挺好的，裴永清和傅宴都搶著和她玩。

 

甚至為了過家家時兩人爭當她的新郎而大打出手。

 

一直到中學前三個人的感情都很好，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呢？

 

好像是自從林聖雪出現後吧。

 

林聖雪柔弱膽小，原先爭著要保護她的兩個人，轉而爭相去保護林聖雪。

 

她那時隻以為兩人都是把林聖雪當妹妹看待。

 

卻原來兩個人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林聖雪。

 

一個人為了追求林聖雪要和自己退婚，一個人為了成全林聖雪選擇和自己表白。

 

就連她的親生父母也被林聖雪搶了去。

 

不過好在，現在所有的一切她都不在乎了。

 

她哂笑了一聲，抬眼的時候卻正好和林聖雪的視線撞上。

 

對方明明氣得要S，但為了在眾人面前維持一貫的形象，不得不假裝天真，嬌嗔地說：

 

「姐姐是不是故意假S回來和我爭寵的呀？現在爸媽眼裡都隻有你，哪裡還容得下我呀？」

 

然後聲音慢慢哽咽了起來：「還有傅宴哥哥，為了姐姐一直拒絕和我結婚。我就知道這 7 年的感情不是這麼容易忘記的，姐姐從前為了傅宴哥哥這麼豁得出去，又怎麼會眼睜睜看著我和他結婚呢？」

 

飯桌上表面的平靜霎時被打破。

 

裴永清、傅宴黑了臉，剛要開口，不想林父林母竟率先發作。

 

「聖雪，夕秋是你的姐姐，你應該尊重她。再說了，當初傅宴本來就是你姐姐的未婚夫。這件事是你對不起他，以後不許再提了。」

 

林聖雪不可置信地看向從來對她偏愛有加的林父林母，不敢相信這竟然是他們說出口的話。

 

就連林夕秋也錯愕地看向兩人。

 

林聖雪氣憤地扔下筷子就跑回了房間。

 

若是從前，整個桌子上的人會立馬散得幹幹淨淨，全部人都急著去哄林聖雪。

 

但現在林父卻拍了一下桌子：「真是把她給寵壞了。」

 

吃完飯後，林母期期艾艾地想讓林夕秋留下住宿。

 

林夕秋反唇問：「睡在哪裡？睡在雜物間嗎？」

 

「怎麼會讓你睡在雜物間呢？你是我的親女兒，肯定是讓你睡在二樓的主臥呀。」

 

「自從林聖雪搬進來之後，她說睡在小房間害怕，所以主臥就成了她的房間，一直到現在。」林夕秋表情冷淡。

 

林母表情一噎，有些討好地說，「雖然沒有主臥，那還有其他客臥呀。怎麼會睡在雜物間呢？就睡在你搬出去之前睡的那間臥室就好。」

 

「對啊，我被你們掃地出門之前，不就是睡在雜物間的嗎？」

 

20

 

看到林父林母空白茫然的神色，她譏諷一笑。

 

「需要我幫你們回憶一下嗎？因為當年林聖雪冤枉我偷了她的項鏈，所以你們就將我趕到雜物間去睡，並將我的臥室改造成給林聖雪放首飾的房間。」

 

林夕秋不顧林母的挽留，堅持出了林家。

 

剛進停車場，她就聽到了爭執聲。

 

「傅宴哥哥，當初你說姐姐的失蹤和你也有關，所以你要推遲和我的婚禮。既然現在姐姐已經回來了，那我們的婚禮是不是也可以舉辦了？」

 

林夕秋本要挪開的腳步頓了一下，她不是故意想要偷聽的，而是林聖雪這有點像怨婦的語氣，令她頗為吃驚。

 

更令她吃驚的是，傅宴沉默了許久之後，竟然低沉著嗓音開口：「對不起聖雪，我們退婚吧。」

 

林夕秋瞬間瞪大了眼。

 

傅宴竟然要和林聖雪退婚了？

 

為什麼？

 

在他失蹤的這一年半裡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裴永清和傅宴對林聖雪的態度都大變樣？

 

林聖雪同樣也有這樣的困惑，她歇斯底裡地大吼：「為什麼？是因為姐姐嗎？傅宴哥哥，是不是姐姐又來勾引你了？這次她又給你發了什麼？裸照嗎？」

 

「你是我的未婚夫啊，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你不可以背叛我！」

 

傅宴眼中的愧疚被憤怒取代。

 

「這不關夕秋的事，隻是我一個人的決定。聖雪，我隻是漸漸地覺得你和我印象中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你應該是柔軟善良的，過去我一直覺得是夕秋太強勢了，經常欺負你，所以對你心生保護欲。」

 

「夕秋失蹤這件事，卻讓我感覺你好像變了個人。墜海這件事你可以顛倒黑白，誣陷夕秋，那麼在過去的十幾年裡，你是不是也做過類似的事呢？」

 

林聖雪有些失控地抱住傅宴的腰。「我沒有！傅宴哥哥我真的沒有，是不是姐姐和你說了我的什麼壞話讓你誤會我了？」

 

「她是爸媽的親生女兒，我怎麼敢欺負她呢？這些年都是姐姐欺負我，你知道的呀。」

 

傅宴卻搖了搖頭。

 

「林叔叔林阿姨讓你住在二樓的主臥，卻讓夕秋睡在雜物間。這些年他們對你的偏愛有目共睹。」

 

「我現在甚至開始懷疑曾經你說你被夕秋欺負、霸凌那些事是不是都是你自己胡亂編造的？就隻是為了引起我和裴永清的憐憫罷了。」

 

他拉下了林聖雪的手。

 

「我現在分不清真相到底是怎樣的，我不想冤枉你，也不想耽誤了你，所以還是退婚好了。」

 

林聖雪蹲在地上放聲大哭。

 

但這沒能引來傅宴絲毫的心軟，他直接開著車揚長而去。

 

「傅宴哥哥！傅宴哥哥！」她追著跑了幾步，被長長的裙擺絆倒，直接摔到地上。

 

倒地時，正好看見林夕秋躲在牆角後的身影。

 

林夕秋對上了林聖雪的視線，被她眼底濃濃的怨恨震了一下。

 

21

 

剛回到旅館，林夕秋就收到了一個十分意外的電話。

 

「你要來中國發展、定居？」林夕秋十分錯愕地問電話那頭的伊戈爾。

 

「對，你介意嗎？」伊戈爾開門見山地問。

 

「我當然不介意，隻是你考慮好了嗎？」

 

「你不介意就行。」

 

第二天在機場接到伊戈爾時，林夕秋仍然感覺一陣恍惚。

 

「怎麼突然就要來中國定居了？」林夕秋奇怪地問他。

 

伊戈爾看著她十分直接地說：「如果我再不來，感覺我就要出局了。美麗的林夕秋小姐，給我一個公平競爭追求你的機會好嗎？」

 

林夕秋一時啞然，不敢再直視伊戈爾那雙熱切的眼。

 

「其實我也不一定會在中國長時間定居。」

 

「是因為那個姓裴的男士？他在騷擾你？」

 

林夕秋神色有些勉強地笑了笑，從目前的情況看來，裴永清確實會對她S纏爛打。

 

「雖然在國外不算什麼，但裴家在江城的實力也算數一數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