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男朋友要我把保研名額讓給他。

 

我：「……為什麼？」

 

男朋友：「我讀研之後可以讀博，找工作參加人才引進，你作為家屬也可以沾沾我的光。」

 

……

 

沾光？

 

我回他：「寡王一路碩博，建設美麗中國。

 

「你！有多遠滾多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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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院的保研名單下來了。

 

我深吸一口後打開最後結果的 excel 表格。

 

穩了！

 

總排名在第二。

 

有保研資格了！

 

嘴角克制不住地揚起來。

 

截了圖。

 

把一些個人信息用塗鴉筆碼住。

 

發了個朋友圈。

 

我要跟更多的人分享這個喜悅。

 

不斷地有消息提示有人在給我的朋友圈點贊和評論。

 

我一一回復那些【恭喜】的話語。

 

還有不少同學私聊我，向我道喜。

 

一時間，我化身打字八爪魚。

 

切聊天的手快到飛起。

 

就在我忙不迭地回復消息時，一個微信電話打進來。

 

我看著那個備注：【韓碩的媽媽】。

 

韓碩是我男朋友。

 

我接起來，聲音甜甜地打了個招呼。

 

「阿姨好。」

 

「中午好啊小蕾，吃飯了嗎？跟韓碩在一起玩呢？」

 

韓媽媽的聲音很親切。

 

「還沒呢，韓碩今天要去補個實驗，我們沒在一起。」

 

「這樣啊……那個有個事啊，阿姨想和你商量一下。」

 

2

 

要和我商量事情？

 

「什麼事呀阿姨？你說。」

 

「小蕾，阿姨看到你的朋友圈了，首先要恭喜你啊，又聰明又漂亮，還這麼優秀，能拿到保研名額。

 

「我們家韓碩找了你做女朋友，真是有福氣。

 

「以後你倆有了小孩，肯定是個聰明可愛的寶寶。

 

「我就等著抱孫子了，哈哈。」

 

韓媽媽在電話那頭對我一通誇贊。

 

我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小蕾啊，你有想過你去讀研，你和韓碩的婚事要怎麼辦嗎？」

 

韓媽媽話鋒一轉，突然提到了我和韓碩畢業後的打算。

 

「你倆還有半年多就要畢業了，結婚的事情也該商量了。」

 

我被這個話題打得措手不及。

 

支支吾吾地說：「阿姨……這事不著急呀，我們倆會商量好的。」

 

但是那頭的話音突然變得鄭重：「小蕾，阿姨想和你商量的事是，你把保研名額讓給韓碩吧。」

 

3

 

我：「？」

 

把保研名額讓給我男朋友？

 

不是，這人沒事吧。雖然她是我男朋友的媽媽，我也沒打算慣著這種沒有分寸的人。

 

「阿姨，我拒絕。

 

「保研的事已經定下來了，我也選好了自己的心儀高校。

 

「現在就等著預錄取了。

 

「阿姨，你不懂這種事情沒關系，我可以告訴你，保研名額不是買菜，不是說給誰就給誰的。」

 

說完我就掛斷了電話。

 

一股衝上心口的怒火把我剛剛的好心情全破壞了。

 

說得比唱得還好聽。

 

還說商量。

 

我可以一點都沒聽出商量的意思。

 

剛剛這是明擺著硬要嘛！

 

確實，學院的總排名，我是第二，韓碩是第三。

 

隻有兩個保研名額。

 

如果我放棄了，順延排名，保研的就是韓說了。

 

我深吸了幾口氣，刪掉了已經打在聊天框裡的消息。

 

被韓碩她媽這麼一打擾。

 

我準備和他分享喜悅的心情一下子沒有了。

 

但是心裡這股氣還壓著。

 

我打算跟閨蜜佳佳吐槽一下。

 

【佳佳，你知道有多離譜嗎？

 

【剛剛韓碩他媽找我，讓我把保研名額讓給他兒子。

 

【……烏雞鲅魚。

 

【圖片（某著名老人在交通工具上看手機）】

 

佳佳很快回我：【啥？

 

【我的朋友，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小說情節照進現實，某 c：未來婆婆為兒子討要保研名額，竟要到了兒媳婦頭上？

 

【真是啥事都能讓你碰上，要不你去拜拜吧哈哈哈哈哈。

 

【但是，我多問一句哈，韓碩知道這事不？】

 

我回她：【肯定不知道啊，我又沒跟他說。】

 

佳佳：【我指的是事先？

 

【懂？】

 

4

 

看到佳佳的消息，我沉默了一瞬。

 

心裡起了懷疑的種子。

 

看了看時間，快到飯點了。

 

我發了個消息給韓碩：【中午一起吃飯，去莘子園二樓。】

 

韓碩秒回：【好的。】

 

我們中午在食堂碰面。

 

韓碩的臉色有些鬱鬱，戳著碗裡的米飯，有一搭沒一搭地在吃。

 

跟他平時風卷殘雲一樣的吃飯習慣截然不同。

 

「不餓嗎？」

 

我咽下嘴裡的飯菜，問他。

 

他點點頭：「沒胃口。」

 

「你媽上午給我打電話了，你猜她說什麼？」

 

我故意說一半。

 

引得韓碩突然抬頭看我，緊緊地盯著我。

 

「啊？哦……說什麼了？」

 

韓碩的眼神明顯在躲閃，像是在假裝好奇。

 

就像我小時候在我爸媽出門後，偷偷打開家裡的電視機看。

 

等我爸媽回家摸著電視後面發燙的大肚子。

 

問我：「電視怎麼這麼熱？」

 

當時的我用稚嫩的演技假裝：「啊？不知道啊……」

 

我放下筷子，告訴他：「你媽讓我把保研名額放棄，然後讓給你。」

 

我緊緊地盯著他。

 

看他的反應。

 

他先是一愣，隨即握住我的手。

 

鄭重地說：「蕾蕾，我讀研之後可以繼續讀博，畢業後參加人才引進。

 

「到時候你是家屬，肯定能給你安排個編制。

 

「再說了，你不是說你不打算讀博嗎？

 

「那要是隻讀研，不就浪費這個保研名額了嗎？」

 

5

 

韓碩看我不為所動，繼續說：「蕾蕾，我們是一家人，這個研，你讀和我讀都是一樣的。

 

「況且咱們化學專業讀研多辛苦啊，又要做實驗，又要跑數據，熬夜加班，我不舍得你吃這個苦。

 

「還有……」

 

沒等他說些發癲語錄，我就猛地把手抽出來。

 

冷著臉笑出聲：「你沒事吧？

 

「補實驗把腦子落在量筒裡了吧。

 

「什麼叫不讀博就是把這個名額浪費了？我愛讀不讀，關你什麼事啊？

 

「我就是錄取之後退學也跟你沒有半毛錢關系！」

 

我拿起書包就端著餐盤走了。

 

回宿舍的路上，再次致電拉我出迷途的閨蜜佳佳：「好朋友！感謝你！要不是你提醒我，我真的以為韓碩是什麼好東西呢？

 

「這狗比玩意兒竟然說我浪費保研名額，姐辛辛苦苦忙活三年，竟然要給他做嫁衣。

 

「做夢！什麼東西！他也配？！」

 

佳佳在那頭樂得咯咯笑：「是吧是吧，不是我說你，也太不敏感了吧，戀愛腦果然毀一生。

 

「他媽能懂什麼保研名額的事？還不是韓碩在背後指點，他媽才來打頭陣。

 

「果然露出狐狸尾巴了吧，看你保研名額，這小子後槽牙都咬碎了吧。」

 

我連連點頭：「沒錯，你是不知道他那副嘴臉。

 

「從現在開始，姐單身了

 

「下次再組什麼局，記得喊上你蕾姐。」

 

佳佳哈哈大笑：「好嘞，我蕾姐就是麻利。」

 

本以為保研名額確定了，志願學校的預錄取也就快了。

 

沒想到卻出了岔子。

 

6

 

輔導員發消息給我：【任蕾曦，來我辦公室一趟。】

 

沒說什麼事。

 

放下洗了一半的床單，泡在盆子裡。

 

我趕到輔導員辦公室。

 

「老師，你找我？」

 

輔導員見我來，招呼我坐下。

 

「蕾曦，有件事需要讓你知情。

 

「有人舉報你惡意佔用保研名額，需要你解釋一下。

 

「否則學院要對你的保研資格要重新考慮了。」

 

我大吃一驚，連忙問道：「老師，什麼舉報啊？我絕對沒有惡意佔用保研名額。

 

「學院的各項成績排名都是公開的，我的總分第二，保研是正當合理的。」

 

我急了，說話的語速也越來越快。

 

輔導員給我倒了杯水：「別急，慢慢說，保研名額的確定是我全程參與的，排名沒有問題。

 

「你也確實是有保研資格的。

 

「可問題是，這是不是你說的？」

 

輔導員拿出了一段錄音。

 

放給我聽。

 

錄音裡清晰地傳出：【我就是錄取之後退學也跟你沒有半毛錢關系。】

 

輔導員問我：「這是你的聲音吧。

 

「話也是你說的吧，你知道這句話對咱們學校的保研率影響有多大嗎？

 

「保研之後再退學，損失的不僅是導師的帶教名額，更是對咱們學校名譽的抹黑。

 

「說嚴重點，各大高校拉黑咱們學校的保研學生都是有可能的。

 

「你要以一己之力，自私地毀掉接下來所有保研學弟學妹的前途嗎？」

 

我被輔導員批得抬不起頭。

 

他說的是實話。

 

誠信很重要，保研後退學是雙輸的局面。

 

等輔導員說完，我眼圈含淚，抬頭解釋：「老師，對不起，這句話確實是我說的。

 

「但是隻是一句玩笑話，我知道分寸的，絕對不會亂來。

 

「老師你放心。」

 

我誠懇地道歉，認識到自己錯誤。

 

「蕾曦，老師了解你，所以才把你叫來。

 

「咱們打交道了三年，我很清楚你的為人品德，這份舉報錄音和資料也是給你壓下來了。

 

「沒有上報到學校層面。

 

「這次叫你過來也是想了解一下情況，聽你這麼說，我也就放心了。

 

「你先回去吧，記住啊，以後可不能隨便亂說話了，被人抓到把柄多被動啊。」

 

輔導員語重心長地囑咐了我很多，我真誠道謝：「謝謝老師，我以後會多注意的。」

 

出了辦公室，我冷下臉。

 

那份錄音是誰舉報的顯而易見。

 

看來某人搶我前途之心不S，那姐就陪你好好玩玩。

 

7

 

但是還沒等我從學院回寢室，就接到了室友張琴的電話。

 

「蕾蕾，你在哪呢？快回來呀，有驚喜等你！」

 

張琴沒頭沒腦地說完這句，就掛斷了電話。

 

驚喜？

 

我看了看日歷，不是我生日啊，也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

 

但是等我走到寢室樓下的時候。

 

看到了捧著一大束玫瑰花的韓碩。

 

我才明白，真是一個好大的「驚喜」。

 

剛剛在輔導員辦公室的遭遇還歷歷在目。

 

差點被眼前這個賤人害得丟掉保送名額。

 

他竟然還敢跟沒事人一樣。

 

出現在我面前。

 

我憋著心裡的怒氣剛要發作。

 

就聽到韓碩開口了：「蕾蕾，對不起，是我說話不過腦子。

 

「你原諒我好不好？親愛的女朋友，你大人有大量，別和我一般計較。

 

「就算我沒辦法保研，我也會努力考研，咱們還是同一個學校。

 

「你就原諒我吧，上次你說得對，我的腦子補實驗的時候落在了量筒裡，你打我兩下，出氣了，好不好？」

 

韓碩捧著一束幾十朵玫瑰花打成的花束。

 

就這麼和我面對面地站在我們寢室樓下。

 

引得不少進進出出的女同學駐足看我們。

 

還有不少人拉開窗戶往下看。

 

這束火紅的玫瑰花確實惹眼。

 

韓碩的語氣誠懇，眼底盡是深深的自責和內疚。

 

臉上還欲言又止。

 

像是真的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來跟女朋友道歉。

 

要不是今天下午我剛從輔導員辦公室出來。

 

知道了自己被一段錄音舉報的事情。

 

我真的要被他這副樣子騙過去了。

 

為了保研，我倆已經算是明裡暗裡撕破臉。

 

上次的不歡而散，已經差不多分手了。

 

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會來這麼一出。

 

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轉念一想，接過了他手裡的花。

 

狠狠地砸到他的頭上。

 

「滾！你個渣男，賤男人，我都看到你和你室友親嘴了，還要在這裡繼續掩飾自己的性向。

 

「我是不會答應你做同妻的！你S了這條心吧。」

 

我大聲地喊出來，看熱鬧的眾人都大吸一口冷氣。

 

突然聽到了驚天大瓜。

 

不約而同地都低頭在手機上忙著。

 

8

 

打發走了韓碩，我緊急約見佳佳。

 

要和我的軍師好好商量一下，怎麼對付韓碩這個高段位的賤人。

 

聽完我被輔導員叫去和韓碩在寢室樓下拿花來求和的事情。

 

佳佳一副了然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笑S，還得是你，韓碩這下真成了咱們學校的名人了，表白牆上都是他哈哈哈哈哈。

 

「不得不說，你這個前男友，兩面三刀的小手段玩得可真溜啊。

 

「先是前腳匿名向學院舉報你，企圖把你的保研名額拉下來。後腳又來找你求和，讓你被蒙在鼓裡。

 

「這一套小連招，把你耍得團團轉。

 

「不得不說，你輔導員是個好人，要是碰上我們學院那個貨，二話不說就給你判了，根本不聽你解釋。」

 

我聽了之後也連連點頭。

 

畢竟錄音那事是我理虧，要是被學院老師抓住這點不放。

 

我也辯解不了。

 

我一口氣吸幹杯裡的果茶，恨恨地說道：「是啊，我這不是一時嘴快，對著那個賤人說了這幾句。

 

「沒想到這人這麼陰，竟然跟我玩髒的，提前錄了音。一想到我竟然跟這種人談了這幾年，我就直犯惡心。

 

「幸虧是有這麼件事，能讓我提前看清這人的真面目。

 

「這人今天下午來這麼一出，肯定是還有後招。

 

「還有就是，他還不知道輔導員已經找我說了錄音的事。」

 

佳佳點點頭：「沒錯，現在咱們要主動出擊。

 

「在你確定拿到預錄取通知之前，謹慎提防這個小人。

 

「不過哈哈哈哈哈，你知道表白牆上有多少人在等你細講韓碩和他室友親嘴的事情嗎？」

 

9

 

我打開學校的表白牆，投稿我和韓碩這件事的帖子下已經疊了幾百層樓評論。

 

圖片是韓碩抱著花束清晰的正臉照。

 

沒有放我的。

 

一看就知道是人美心善的小仙女投的稿。

 

評論裡有認出韓碩的同學。

 

【我認識他，化院的，在實驗室的樓梯裡見過。】

 

【我也認識，男寢四樓的，我是三樓的，也在樓梯裡見過這哥們。】

 

【牛逼啊，竟然在學校裡找女朋友當同妻，還被女朋友撞到了和自己的男朋友親嘴。】

 

【額，好亂的關系，求一個 PDF，詳細說一下發生了什麼事。】

 

【連夜上崆峒山，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這哥們不地道啊，現在對於同性戀人的包容度多高啊，還要禍害人家女孩子，怪不得被爆頭。】

 

【……】

 

我要被笑S。

 

隨口編了一個小故事，沒想到引發了這麼激烈的討論。

 

繼續往下翻。

 

【闢謠！本人是他室友，沒親過嘴！沒親過嘴！沒親過嘴！】

 

【接樓上，本人也是室友，直男，鐵直，有些人別再加我了！包不處的！】

 

【還有替另一位室友發聲，也沒親過，順便打個廣告，母胎單身，求小姐姐帶走。】

 

【哈哈哈哈哈哈室友們都出來闢謠了，那他跟誰親了？】

 

【他們當中一定有人在說謊。】

 

【樓上的，有沒有一種可能，城裡人現在都稱呼男朋友叫室友。】

 

【誤傷了真正的室友。】

 

【哈哈哈哈哈哈沒錯，室友很無辜，此室友非彼室友。】

 

【……】

 

10

 

回到寢室，張琴一臉內疚地對我道歉。

 

「對不起啊，蕾蕾，我不知道他是這麼個人。

 

「是他跟我發信息說，跟你有矛盾，想來給你道歉，我才答應他給你打電話的。

 

「沒想到他竟然做出這麼過分的事！」

 

張琴義憤填膺地痛罵韓碩。

 

我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笑的表情，嘆了口氣：「沒事，不怪你，我……我也沒想到，會讓我遇到這麼惡心的事。」

 

張琴看我這樣，更是一副驚惶失措的表情：「哎呀蕾蕾，別傷心，韓碩這棵歪脖樹既然出了櫃，咱們就去尋找大森林。」

 

「噗哈哈哈哈！」我被她的形容逗笑了。

 

贊同地點頭。

 

韓碩成了我們學院的大名人。

 

順帶著，我也是。

 

每次去學院上課，在電梯裡，都能收獲幾個同情的眼神。

 

似乎在說：「看，那就是那個被差點同妻的女生。」

 

韓碩已經一周沒有來上課了。

 

我們班愛打聽的同學一個勁地逼問他的室友。

 

問他們關於韓碩的消息。

 

室友們也一臉蒙逼：「我們也不知道啊，一臉蒙好不好。」

 

「現在還有人問我，是不是和韓碩親嘴了呢。

 

「我真是冤枉啊，我連女生的手都沒牽過呢，就被人說和男生親嘴，這讓我還怎麼找女朋友。」

 

有同學暗戳戳地來了一句：「他會不會是去找他『室友』去了？」

 

也有人過來問我：「蕾曦，韓碩他男朋友長什麼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