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老太太嘴裡嘟嘟囔囔說了一大堆，可是我也是敘述了事實啊，最近手術量就是很大，每天還有許多急診手術，這些擇期手術隻能往後排了。

門外還有許多患者在等著叫號，我看著有些著急：「阿姨，您要是覺得太慢，可以去市級醫院看看，這種結節切除打個楔切就行難度不大的。」

 

她臉色更臭了，一拍桌子，喊道：「你什麼意思，我來你們醫院看病那是給你們面子，你還趕上人了！明天就給我安排手術，不然我就投訴你！」

 

門診經常能遇到這種無能狂怒的患者，我也習慣了。

 

「大姨，醫患聯系辦在 2 號樓 5 樓，你現在就可以去。

 

「沒事的話，我後面還有患者。」

 

她也沒合計我能這麼淡定，瞪圓眼睛看著我。

 

我直接拿她當空氣，擺擺手讓後面排隊的患者進門。

 

我示意患者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準備開始問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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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劉春花突然開始發瘋。

 

一把扯過我桌面上的電腦砸在地上：

 

「你是怎麼當大夫的，上一個患者還沒看完就看下一個。

 

「你們三甲醫院就是這麼為患者服務的嗎？」

 

隨後她還是不滿意，扯著嗓子向外面大喊：

 

「大夫打人了，大夫打人了，沒有王法了。」

 

她上前扯過我的白大衣抓著我就往外面走。

 

6

 

門口的護士喊來了保安。

 

劉春花依然不松手：

 

「這個大夫沒有醫德，看我不送紅包，就往後給我排手術，這種人就應該被車撞S，不配當醫生！」

 

周圍很多都是我來復診的老患者。

 

我的為人他們最清楚不過。

 

一個帶著媽媽來復診的中年男人道：「周醫生可不會收紅包，當時我送了紅包，周醫生直接給我交了住院費，這位大媽你這樣幹擾大家看病不好吧。」

 

另一個小姑娘道：「周醫生手術安排已經算是胸科最快的了，往後給你排手術肯定是因為你的病情不重，大媽你講講道理吧，我們這些人等很久了。」

 

劉春花發現她這套根本不管用，她咬牙切齒地指著這幾個幫我說話的人：

 

「你們都是一伙的，都是她僱來的！

 

「我要找院長！

 

「我要找院長！」

 

她嚷道。

 

下一秒有兩個人推開人群擠了進來。

 

正是私房菜館的老板和老板娘。

 

「媽，你這是怎麼了。」

 

原來這人竟是老板的媽媽，從農村過來幫他們帶孩子，順路看病。

 

「這個大夫給我手術排到 5 天以後了！你媽沒錢送紅包她就這麼欺負你媽，秀偉啊，你也不想媽這麼被人欺負吧！」

 

張志偉偷偷瞥了我一眼，也就是這一眼成功將他老婆壓抑已久的怒氣給點燃了。

 

7

 

「張志偉，怎麼看見你姘頭欺負，你一句都不敢說？「既然你不敢說話，那我替你說，在這個你們眼中的好醫生，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她去我店裡勾引我老公，我老公手機裡還有她沒穿衣服的照片！」

 

她還想說話就被張志偉攔住：「宋桂芝，你瞎說什麼呢！

 

「你犯病就給我滾回家裡去！」劉春花聽了宋桂芝的話，看了看張志偉又看了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怪不得我催你們生老二，你們不生，原來是你在外面養了女人！」「媽，你別聽她瞎說，周醫生隻是我們店裡的顧客見過幾次面而已，我真的和她沒有任何關系。」張志偉解釋道。

 

宋桂芝依舊不依不饒：「你敢把你手機相冊拿出來讓我看看嗎，要是真的沒有我現在就跟你道歉。」

 

張志偉緊緊捂著褲兜，雙眼通紅地瞪著宋桂芝，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把她的嘴巴封上。

 

劉春花突然捂住胸口，大口喘著粗氣，面色痛苦。

 

張志偉趕緊扶住她，焦急問道：「媽，你這是怎麼了！」

 

他的手離開了褲兜，就在這時，劉春花突然從他口袋裡將他的手機掏了出來：

 

「我倒要看看，你這手機裡究竟有什麼東西！」

 

8

 

劉春花速度之快，我都要拍手稱奇。

 

張志偉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身後的宋桂芝緊緊抱住腰身，掙脫不開。

 

「媽，你把手機給我，我們回家再說！」

 

可是劉春花點開相冊後，表情迅速在幾秒之內由憤怒變成了震驚：

 

「你……你居然……」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一向老實的兒子。

 

宋桂芝見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樣子，一把搶過手機。

 

她看了一眼，便將手機砸在張志偉身上：

 

「你……你這個變態！

 

「我怎麼會嫁了你這個變態！

 

「離婚！我要離婚！」

 

手機掉在地上。

 

一旁好事的大哥撿起手機。

 

看了一眼，面露鄙夷：

 

「這真是青出於藍啊，老媽不是善茬，這兒子更不是東西啊，還是偷拍狂，這相冊裡能有一千多張偷拍照。」

 

身後的人也紛紛探過頭來看。

 

其中一個大姐，狠狠地向張志偉吐了一口濃痰：

 

「惡心！」

 

張志偉自己的見不得人的秘密公之於眾，他無言面對自己的親人，隻能把頭壓得更低了。

 

想必我隻是眾多受害者其中的一個。

 

這已經不單單是道德層面的問題，這已經是違法的了。

 

我撥打了 110 報警。

 

這期間劉春花一直在埋怨，數落張志偉。

 

張志偉還是一言不發。

 

警察叔叔很快趕到：

 

「是哪位報警？」

 

我道：「這個人偷拍了好多女生的照片，他手機就是證據。」

 

警察叔叔拿過手機，皺著眉看完了：

 

「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劉春花突然擋在張志偉面前：

 

「警察同志，沒這麼嚴重吧，他就是隨手拍了幾張照片而已，我已經說過他了，沒必要去警察局吧。」

 

「偷拍他人隱私照片，這要被拘留的，嚴重也有可能判刑，還有他拍的可不是幾張，這是一千多張。

 

「而且，他手機有交換出售隱私照的群聊，這個可就更嚴重了，嚴重者可能最高判到 5 年。」

 

劉春花一聽，頓時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宋桂芝也傻眼了，怎麼突然自己的老公就要進監獄了。

 

她此時並不認為是她老公的問題，反而嚷道：「我老公有什麼錯！那些騷娘們穿得那麼少勾引我老公，再說我老公也沒上手去摸啊，這也叫犯罪嗎，真是離譜。」警察叔叔已經懶得和她解釋了，直接將他們二人一同帶去了派出所。

 

手機上被偷拍的受害者不計其數，張志偉做這件事估計已經有些日子了。

 

一想到身邊就有這種變態，他們縮在內向的殼子裡，陰惻惻地看著每一個路過的女性，我就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還要感謝劉春花這麼一鬧，張志偉做的事情才能被發現。

 

9

 

人走了後，我繼續坐下來給患者看病。

 

私房菜館一連關門好幾日，就連天天也沒有出現在小區裡了。

 

這幾天，我姐要臨時去外地出差，小外甥沒有看管，隻能晚上我把他從幼兒園接回來，早上再送到幼兒園。小外甥淘淘很乖，很聽話，我下班晚，他也不會到處亂走，隻是安靜地在幼兒園門口等著我。

 

這天我下班接他回家，吃飽飯後，淘淘說想下樓去玩滑梯。

 

他自己在滑梯上玩，我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盯著他。

 

這時天天蹦蹦跳跳走過來。

 

看樣子也是想玩滑梯。

 

本以為他會把淘淘趕走，自己上去玩，沒想到他隻是等著淘淘玩完後才上去。

 

這讓我放心不少。

 

「小姨，我口渴。」淘淘糯嘰嘰地喊了一聲。

 

我站起身準備去買水。

 

超市就在我身後，三步之遙。

 

我看了眼淘淘就進了超市。

 

可沒想到，我出來後，滑梯上一個人都沒有了。

 

10

 

就連剛才還在玩滑梯的天天也不在了。

 

我以為淘淘是在我和捉迷藏，大聲喊了幾下淘淘，圍著滑梯走了好幾圈，也沒有看見淘淘的身影。

 

我才進超市不到 5 分鍾，這人去哪裡了呢。

 

腦海裡頓時浮現起各種人販子的報道，通體生寒。

 

周圍的路人也沒有看見淘淘。

 

我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無奈之下，我隻能選擇報警。

 

可是警察說不足 24 小時，根本不能立案，隻能先查一下樓前的監控。

 

可是巧得很，樓前的監控被人調整過位置了，滑梯那裡是個S角，完全看不到。

 

我真是束手無策了。

 

淘淘是我姐試管嬰兒生下的兒子，她受了多少痛苦我是知道的。

 

我姐要是知道淘淘被我弄丟了那得多難過啊。

 

我突然想到，剛才天天是和淘淘一起不見的。或許天天會知道呢。

 

我把這個和警察說了，他帶著我一起去了天天家。

 

敲門敲了好久才有人來開門。

 

開門的是劉春花，她一臉防備：「幹什麼的？」

 

警察叔叔掏出警察證：「我們是派出所的，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

 

「有什麼事啊。」

 

「你的孫子天天在家嗎？」

 

「我孫子，他媽帶走了，不在家。」劉春花道。

 

「那他媽媽現在在哪裡，我們有事要詢問。」

 

「我上哪裡知道去，警察管得還真寬。」劉春花喊了一嗓子，嘭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我突然想到，他們家好像在隔壁小區還有一套房子，說不定人在那裡呢。

 

我帶著民警去了那個房子。

 

宋桂芝和天天在家。

 

天天正在寫作業，宋桂芝在看電視。

 

我焦急問天天：「你剛才玩滑梯時旁邊的小朋友他後來去了哪裡啊，你有沒有看見。」

 

宋桂芝擋在天天面前：

 

「你又想幹什麼，我老公已經進了拘留所，你還想把我兒子也送進去？」

 

「這位女士，麻煩您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

 

「小朋友，你到底有沒有那個小朋友。」

 

天天看了看宋桂芝，又抬頭看了看我，最終搖搖頭：

 

「我沒看見，我什麼都沒看見。」

 

「好了吧，我兒子說沒看見，你們可以走了吧。」

 

宋桂芝直接把我們推了出去，然後關緊房門。

 

11

 

目前算是一籌莫展，那個時間多數人都是在家裡吃飯，很少有人在樓下，所以目擊者根本找不到。

 

就在這時我突然想起，淘淘手腕上好像戴著小天才手表。

 

這個手表可以定位。

 

我趕緊打開手機。

 

還好手表還是開機的。

 

我刷新了定位。

 

這個定位竟然是在私房菜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