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意識到家裡出了賊後，我媽氣得連喝了好幾杯冰水降火氣。

「給我查，我倒要看看誰那麼喪良心！」

 

搜查的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李阿姨的房間裡竟然搜出了一隻翡翠镯子，以及其他零散的小物件。

 

7

 

「太太，不是我偷的！我在蔣家幹了那麼多年，我是什麼人您還不清楚嗎？」

 

李阿姨神色驟變。

 

我媽猶豫不決地看著那些東西，經常進她臥室的除了李阿姨，就隻有噓寒問暖的林瑤。

 

「難不成還有人陷害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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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狀似無意地反問。

 

李阿姨似乎被問住了，驀地抬頭看向林瑤：「是你這個賤蹄子幹的對不對？！」

 

林瑤後退一步，面露委屈。

 

「李阿姨，不能因為我聽到你抱怨蔣家人，你就這麼誣陷我吧？」

 

「抱怨什麼？」

 

我沉聲詢問，或許是被我的態度嚇住，李阿姨的底氣一下子不足起來。

 

「她說蔣家人打心眼裡瞧不起她，連一點小忙也不願意幫。」林瑤歉疚地看了我媽一眼，「宋阿姨，我不是故意隱瞞的，隻是李嬸求著我不要往外說……」

 

我媽拿起一件銀首飾，表情受傷。

 

「李姐，這耳釘是一個月前你說丟了的那對吧？那時候林瑤還沒來家裡。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是遇上了什麼困難嗎？」

 

不知道是哪句話刺激到了她，李阿姨不再平靜，失聲痛喊。

 

「你總是這副假惺惺的樣子，成天想著用小恩小惠施舍別人！」

 

我擋住她憤恨的視線，神情冰冷。

 

「小恩小惠？你丈夫出車禍的時候我媽聯系醫院，你兒子找工作的時候我爸安排公司，李春華，你說這話不覺得喪良心嗎？！」

 

「那為什麼不肯借錢讓我們做生意？」李阿姨的神情充滿了憤怒，聲音尖銳到幾乎要破音。

 

我的心裡隻覺得諷刺。

 

原來是這樣。

 

前世今生，我一直都沒搞明白李阿姨幫林瑤的原因，蔣家待她不薄，我媽更是把她當成半個長輩。

 

她卻把那碗迷藥親自送到了我手裡。

 

果然，有些人就是骨子裡輕賤，升米恩，鬥米仇，她丈夫出車禍時我家墊付了一大筆醫藥費，傷好後就一直嚷嚷著想盤個店面來做生意。

 

求了我家幾次，我爸都沒答應。

 

都說救急不救窮，更何況李阿姨夫婦並不是做生意的料。

 

她卻因此恨上了我們。

 

「你收拾東西吧，把工錢結了，再把那隻镯子還回來，我可以不告你。」

 

我媽還念著舊情。

 

但任憑李阿姨怎麼辯解镯子不是她拿的，在場的人也沒人信她。

 

我垂眸，掩住眼裡的情緒。

 

翡翠镯子，的確不是李阿姨拿的。

 

家裡裝滿了監控，我當然知道偷東西的人是誰。

 

可看著林瑤鬼祟地溜進李阿姨房間的監控畫面，我暫時按捺住了報警的念頭。

 

兩隻镯子，她藏了一隻，把另一隻放到了李阿姨房裡。

 

一招險棋，但奏效了。

 

林瑤知道李阿姨手腳不幹淨，加上林耀祖急著要錢，所以專門設計了她。

 

這下她不僅拿到了镯子，還把自己擇了個幹淨。

 

我對林瑤的狠毒有了更深一層的認知。

 

但想到陳曄發來的消息，我的心情由陰轉晴。

 

林耀祖經常跟社會上的人混跡在一起，開始出沒於賭場一帶。

 

一個沉迷於賭博的人，突然獲得了一筆巨款，是會好好生活，還是邁入深淵，結局顯而易見。

 

這也是我沒有揭穿林瑤的原因之一。

 

「將欲取之，必先予之。」

 

我輕斂眉眼，吩咐跟著林耀祖的人盯緊點。

 

出乎意料的是，林耀祖敗錢的速度比我想的還要快，二十幾萬的镯子，他輸光隻用了三天。

 

「姐，錢花完了，你再給我打點兒！」

 

竊聽器裡傳出林耀祖吊兒郎當的聲音。

 

8

 

「沒錢？你怎麼會沒錢，別以為我不知道，蔣文昊成天帶你出門吃飯！」

 

不知道林瑤說了什麼，林耀祖的嗓門陡然大起來。

 

「我不管，你要是不給我錢，我就告訴蔣家當初救人的事情是你設計的！」

 

林耀祖理所當然地耍無賴。

 

「媽的，臭婊子，敢掛我電話？」

 

對話戛然而止。

 

我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平復心緒。

 

臺子已經搭好，就看他們怎麼演了。

 

這段時間以來，我的確帶著林瑤出入了一些場合，她也儼然一副蔣家少奶奶的樣子。

 

隻是林瑤幾次三番試探，我卻始終沒有正式給一個名分。

 

我很好奇，缺錢的林耀祖和急著上位的林瑤，哪個更迫切一些。

 

我聽說啊，林耀祖現在賭得越來越大了，他那窟窿眼兒都快堵不上了。

 

沒等林瑤使出手段，林耀祖那邊先出了事。

 

「昊哥，林耀祖和那些混混在公寓裡犯事兒，被抓了！！！」陳曄連用了三個感嘆號。

 

我很快弄清了事情始末。

 

林耀祖聯合三個混混，強迫被騙的女孩在公寓裡拍片子，被警察抓了個現行。

 

「我察覺不對，直接聯系警局的朋友來抓的，反正他們偷雞摸狗的事情做多了，找個理由不難，還懷疑不到你身上，嘿嘿，我聰明吧？」

 

「欠你個人情。」

 

我毫不吝嗇地發了個大紅包。

 

林耀祖被捕後不久，我作為公寓的業主，被警方傳喚問話。

 

確認我不知情後，警員一臉嚴肅地說明了情況。

 

「強迫賣淫未遂，考慮到他是從犯，而且還是未成年，可能酌情減輕量刑，要看你們是不是能取得女方的諒解。」

 

林瑤站在一旁，嘴唇沒有一點血色，隻是離開警局時，她的腳步有些踉跄。

 

「林瑤，我可以替你出一部分賠償金。」我神色痛苦，像是掙扎了許久才把後半句說完，「但我們之間，就算了吧，蔣家不會要一個坐牢的小舅子。」

 

「文昊哥，」林瑤哭得身軀顫抖，「我對你是真心的！」

 

「林耀祖畢竟是你弟弟。」

 

林瑤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眼睛發亮，聲淚俱下地保證自己會和林耀祖斷絕關系。

 

我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絲動容。

 

回到家又是一陣腥風血雨，我爸摔了茶盞，連我媽也口口聲聲說自己看錯了人。

 

在林瑤的再三保證下，堪堪維持著平靜的表象。

 

一大早，林瑤就委託律師探望林耀祖，並捎去了斷絕關系的口信。

 

當律師把林耀祖的咒罵復述出來的時候，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狗咬狗，的確精彩。

 

在我的運作下，林耀祖很快取保候審，出來那天，他赤紅著眼睛撂下狠話。

 

「林瑤，老子玩不S你！」

 

林耀祖直接將目標鎖定在蔣家。

 

當保安通知我別墅有人潛入時，監控畫面中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林耀祖翻越圍牆，身後還緊跟著兩人。

 

「放進來，守好我媽。」

 

別墅一共三層，林瑤住在三樓，在我的調度下，保鏢有意地留出了一條通往三樓的路。

 

黑夜裡響起一聲驚呼，又很快被壓下，我掐著時間推開門。

 

兩個男人還沒從林瑤身上下來。

 

林耀祖舉著手機在一旁錄像，神情癲狂。

 

「蔣文昊，這破鞋你還要嗎？」他惡毒地盯著林瑤，「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9

 

林瑤雙眼空洞地躺在床上，宛如一個被遺棄的破舊娃娃，她裸露在外的肌膚布滿了青紫的瘀痕，房間內彌漫著濃重的石楠花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還愣著幹嗎？」

 

我冷聲道，保鏢一股腦地衝上去，和林耀祖三人扭打在一起。

 

林耀祖手持利刃，一時間逞強鬥狠，從重重包圍中狼狽地逃脫了。

 

「……沒事了。」

 

我扯了被子蓋在林瑤身上，眼底無波無瀾，林耀祖的確是個畜生，不過林瑤，同樣咎由自取。

 

救護車很快趕到，載著林瑤疾速駛向醫院。

 

醫生說，林瑤的下體受到永久性損傷，一輩子都要帶著尿袋生活。

 

次日清晨，林瑤才醒過來，病房裡傳來悽厲的嘶吼。

 

「我要S了他！我要S了他——」

 

警方發布追捕令，林耀祖不知道逃去了哪裡。

 

我媽心疼林瑤的遭遇，連跑了好幾趟醫院，直到她撞見林瑤往我杯子裡下藥。

 

經醫生檢測，裡面有大量的催情物質，會對人體器官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

 

我媽氣得當場甩了她一巴掌。

 

「你給我滾出去！」

 

我驚訝地挑起眉，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我媽動手打人。

 

也是，她雖然性子軟，但涉及家人從來都很護短。

 

林瑤淚流滿面地跪地道歉，聲稱她隻是過於愛我, 擔心我會嫌棄她，我媽連頭也沒有回。

 

「……蔣文昊, 你別後悔！」

 

當我攙扶著我媽離開病房時, 林瑤在身後發出聲嘶力竭的吼叫，狀若瘋魔。

 

直到走到樓梯口，我媽停下腳步。

 

「文昊，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媽，你就安安心心地過日子, 萬事有我, 我不行, 還有我爸呢。」

 

我插科打诨地安慰媽媽。

 

她的神情放松下來，又帶上一點嘆惋：「是我看錯人了。」

 

即使像我媽這樣遲鈍的人, 也能看出林瑤並不像表面上那樣單純。

 

再聯想到畏罪潛逃的林耀祖，她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媽, 不要因為別人的錯事苛責自己。」我拉了拉她的衣袖，像小時候那樣。

 

看到家人還活在陽光下，惡人受到懲罰, 我隻覺得暢快無比。

 

「也有道理。」我媽深以為然。

 

盡管人在醫院接受治療，林瑤作惡的能力依舊不減。

 

她聯系媒體爆料說我始亂終棄，在鏡頭前淚如雨下地控訴我是個人渣。

 

富家少爺欺凌平民女孩, 報道一出, 輿論迅速被引爆。

 

連帶著蔣家的股票都受到了衝擊。

 

我壓了幾天消息, 直到輿論達到高潮時, 才公開了林瑤的一系列罪證。

 

從她偷拿家裡的珠寶，到借用蔣家的權勢欺凌學生，再到往我的杯子裡下藥。

 

「……原本以為是天龍人和小老百姓，沒想到是東郭先生與狼。」

 

「這女的真是不得好S，狗都懂得知恩圖報，人不懂。」

 

「聽說她還有個逃犯弟弟, 一家子都不是好東西！」

 

輿論反轉, 林瑤一夕之間成了過街老鼠。

 

甚至她所住的病房, 也不時有人路過時吐唾沫。

 

我點開手機, 屏幕上有上百個未接來電。

 

林瑤的咒罵一條接著一條, 但很快, 她就自顧不暇。

 

警方和討債方接連不斷地找上林瑤, 她甚至給我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知道真相後，我媽倒是數落了幾句，但不一會兒就被我送的禮物哄得開懷。

 

「以後可不能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

 

「知道了。」我笑著回她。

 

林瑤的鬧劇終於告了一段落。

 

數月後, 陳曄突然打電話告訴我, 林耀祖已被捕歸案。

 

他因為躲債逃到邊境, 被人哄去了國外, 被噶了一個腰子後好不容易跑出來，又被人綁到了泰國，強行做了手術。

 

畢竟他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混球, 長相卻能稱得上一句清秀。

 

等被警察押送回國時, 林耀祖已經變得瘋瘋癲癲，一會兒說他是億萬富翁，一會哭叫著讓男人離他遠一點。

 

彼時，我正遙望著公司落地窗外的雲霞。

 

晚霞將天空染成了一片火紅, 絢爛奪目，鋪滿了整個天際。

 

街道上車流如織，高樓大廈矗立在我腳下。

 

我緩緩勾起一個笑容。

 

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