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用。」我立刻叫住他，險些破音。

有點尷尬，我笑了一下：「小時候又不是沒一起睡過。」

 

他淡淡瞥我一眼，然後低頭。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聽到他說：「隨你。」

 

床很大。

 

睡下後，我和傅谌的中間還能塞下兩個我。

 

安靜片刻，我翻了個身。

 

「傅谌。」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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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了嗎？」

 

「沒有。」

 

「雷聲好大。」

 

他動了一下，「怕了？」

 

「其實還好。之前你不在，我不也這麼過來了？」

 

一個人過有一個人的過法。

 

兩個人，自然也要學會變通。

 

「怎麼過的？」他也翻身，和我靠近了點。

 

「用被子蒙住頭，看不到閃電就不怕了。」

 

傅谌不語。

 

我等了等，想再問他是不是睡了。

 

卻等到他的手覆蓋我的眼睛。

 

傅谌說：「裴培，現在我在你身邊，你可以不用躲了。」

 

我眨眨眼睛，睫毛刷過他手心。

 

這一刻，我是想哭的。

 

他太溫柔，我越來越放不下他了。

 

10

 

立夏雨多，一連幾日，陰雨綿綿。

 

有一就有二，我們都默認了晚上同睡一屋這回事。

 

傅谌一般醒得比我早，偶爾貪睡，醒來我看到他還在，會故意翻身鑽進他懷裡。

 

……然後傅谌就會醒過來，輕柔地把我推開，再小聲地去浴室。

 

唉。

 

我倒想更進一步，奈何傅谌太過君子，我還是要面子的。

 

而且，天總有放晴的時候。

 

等了一天也沒等到烏雲，倒等來了傅谌的經紀人。

 

不能讓經紀人知道我和傅谌睡在一起，回到自己本來的房間，我和閨蜜吐槽：

 

「好好的天，出什麼大太陽？」

 

閨蜜無語：「你這話說的，很難不讓別人覺得你有病。」

 

「唉，你不懂。」

 

「我有什麼好不懂的，不就是傅谌嗎，你們現在到哪一步了？」

 

「如果我說毫無進展，你會不會覺得我沒出息？」

 

閨蜜嘆氣：「婚姻再假，同居總歸是實打實的吧，這都拿不下？」

 

「我都和你說了，傅谌不是那種人……」

 

我和閨蜜一聊天就容易沒完沒了，聊到手機發燙了也要充上電繼續說。

 

不知不覺，時間逼近零點。

 

我正聽著閨蜜吐槽她男朋友，門被敲響都沒聽到。

 

還是閨蜜提醒：「有人敲門。」

 

「哦，那你去開啊。」

 

「……是你那邊的門。」

 

我一愣，遲疑了一會兒才去開門。

 

傅谌站在門口，手裡是杯熱牛奶。

 

這幾天他每天都會給我熱牛奶。

 

「還不睡？」

 

看窗外，皓月當空，萬裡無雲。

 

我有些失望，「這就睡了。」

 

傅谌看我一眼。

 

「那還不過來？我要關燈了。」

 

「……」

 

11

 

得知我和傅谌同睡一張床，閨蜜比我還激動。

 

但在聽到我倆依然什麼事也沒發生時，她給我發來了一個鄙視的表情。

 

「那我總不能霸王硬上弓吧？」

 

「哪用你主動啊？他也喜歡你，你看不出來嗎？」

 

傅谌喜歡我？

 

掛了電話，我陷入沉思。

 

那個網友也是這麼說的。

 

上次她讓我主動出擊，後來還給我支了一招。

 

排憂解難。

 

因為我說丈夫工作很忙，身邊還有很多女同事。

 

她說打不過就加入，我也可以替他分擔工作上的事。

 

但她不知道，傅谌工作特殊，他是演員，我能怎麼幫？

 

這問題困擾了我兩天，如今閨蜜又直言傅谌喜歡我，我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原地踏步了。

 

換了條睡裙，我來到傅谌房間。

 

他在看劇本，聽到動靜抬頭，看到我卻愣了。

 

「不冷嗎？」

 

我故作大方：「升溫了，你不覺得熱嗎？」

 

然後走到床邊，「你不是說要睡，怎麼還在看本子？」

 

他低頭，把本子放到床頭櫃，順便把空調溫度挑高。

 

「在等你。」

 

我心裡偷笑，面上不動聲色。

 

「我看你天天都在琢磨本子，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他似乎笑了一下，「你想幫我？」

 

「對啊。」我活學活用，「排憂解難，以前上學的時候，你不就經常幫我做功課嗎？」

 

「可是那些事助理都會做。」

 

「除了助理做的事呢？」

 

他看了看我，「你可以，幫我對臺詞。」

 

我上學的時候就在廣播站做過播音員，這我擅長。

 

「我現在就有空。」

 

他微頓，「不睡了？」

 

「做完再睡。」

 

「……」

 

懶得再下床，我幹脆跨過他的身子拿來了床頭櫃上的本子。

 

等看到他凝滯的神情，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句什麼狼虎之言。

 

忘了自己還在他身上，我連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喉結一滾，眼眸飄忽：「我知道。」

 

「……」

 

順著他剛才的視線，我低頭一看，這領口什麼時候變這麼大了！

 

手忙腳亂地從他身上下去，我把吊帶領口往上拉了拉，餘光卻見傅谌默默地取過靠枕放在了腿上。

 

我：……

 

真的，我真的不是有意多想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傅谌把溫度調高，我愈發地熱。

 

但傅谌還在等我和他對臺詞，我隻能強迫自己專注看劇本。

 

卻沒想到，傅谌讓我對的，是吻戲。

 

12

 

真是老天爺都在幫我。

 

傅谌像是才意識到這個，他說：「剛好看到這裡，換場戲也行。」

 

我連忙道：「不用換，就這個。」

 

在沙發的另一邊坐下，看著劇本，我越看，臉越黑。

 

最後酸溜溜地說了一句：「要親這麼激烈啊？」

 

因為是吵架的戲份，男女主的情感衝突劇烈，一場爭執過後，倆人開始舌頭打架，打著打著，戰火也就平息了。

 

呵呵。

 

傅谌摸摸鼻子，「就這一場。」

 

「你還嫌少不成？」我皮笑肉不笑，用本子戳他，「知不知道你現在是有婦之夫？」

 

他沉默半晌，異常認真地回答：「知道。」

 

「……」

 

我心口一跳，怕再看他眼睛會控制不住自己撲過去，隻能別開眼。

 

「那就開始吧，一會兒我情緒不對，你可別怪我。」

 

卻是我想多了。

 

傅谌真是個優秀的演員。我又一次在心裡感慨。

 

他入戲很快，上一秒還是傅谌，下一秒就成了書中的紙片人。

 

我原以為自己沒經驗，會尷尬出戲，但他的情緒太能感染人，不自覺將我代入。

 

身臨其境，在我歇斯底裡地發出質問後，他傾身向我襲來——

 

我忘了反應，等回過神來已經被他壓在身下。

 

然而他還沒出戲。

 

繼續念著臺詞：「你別以為我不敢。」

 

手裡的本子早就掉了，接下來應該說什麼，我腦袋一片空白，嘴唇碰啊碰，屁話都放不出來。

 

他似乎在等我。

 

而我滿眼都是他近在咫尺的俊臉。

 

甚至，咽了下口水。

 

「為什麼不說話？」

 

我忘乎所以，脫口而出：「你敢你就來啊！」

 

「……」

 

自發的反應脫離了劇本，傅谌終於脫了戲。

 

眼神裡的凌厲褪去，他又變回了傅谌。

 

估計是發現了姿勢的問題，耳根一下就紅了。

 

「是不是壓到你了？」

 

隨便找了個借口，他作勢要起來。

 

我什麼都沒想，本能地用手勾住他的後頸。

 

「沒有，你沒有壓到我。」

 

「裴培？」

 

他疑惑地看著我。

 

我卻隻看到他脖頸因為支撐而凸起的血管。

 

「傅谌，你可以繼續的。」我說。

 

13

 

在豁出去之前，我就已經做好了被推下去的準備。

 

但傅谌沒有拒絕我。

 

他隻是向我再三確認了我的意願。

 

我這人很奇怪，同一個問題被問三遍，就容易糾結。

 

傅谌了解我，果真問了我三遍「是不是真的可以繼續」。

 

我腦子一抽，竟退怯了。

 

因為怕疼。

 

但他曲解了我的意思，說了聲抱歉。

 

我看他神情微沉，心道完了，腦筋急轉彎，想挽回局面。

 

卻料不到他是為了接下來的行為道歉。

 

……和劇本一樣，他真的親了我。

 

「喝牛奶了？」親完，他低聲問我。

 

「嗯……」

 

「全都喝完了？」

 

「……你話好多……」

 

他笑，俯身咬我耳朵。

 

「怕你一會兒口渴。」

 

……淦！

 

他的聲音太具蠱惑性，這讓我頭暈目眩，主動做了很多不能說而平時不敢做的事。

 

天時地利人和，我根本顧不上矜持。

 

但做那事真的太難受了！！！

 

中途我有點後悔，想舉白旗：「要不還是下次吧？」

 

傅谌不肯。

 

即使他看著也沒比我好到哪裡去。

 

「今日事，今日畢。」

 

「……」

 

好一個今日事，今日畢。

 

我隻能逼著自己去想別的事。

 

想過去隻聽我話的傅谌，為我打架的傅谌，討厭別的男生和我走得近的傅谌。

 

還有，在陪我抓父親情人的那天晚上，跟我一起躺在天臺看月亮的傅谌。

 

然後就被傅谌咬了。

 

「裴培，專心點。」

 

14

 

後半夜，天還沒亮我就醒了。

 

我一動不動地看著天花板發呆，瘋狂思考如何善後。

 

傅谌應該不會後悔吧？

 

看他昨晚那架勢，是喜歡我的吧？

 

想著想著，又有點氣。

 

為什麼他就能睡得那麼香？

 

憑什麼是我在苦惱接下來的事情？

 

而且我真的好想動一動啊！

 

「裴培？」

 

緊接著傅谌的聲音打斷我的思考，我僵了僵，扭頭，瞪著眼睛看他，「嗯？」

 

他卻笑了，「你把眼睛瞪這麼圓做什麼？」

 

我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會因為他的笑而感到鼻酸。

 

可能是終於得償所願，而他態度一如既往，隻是這樣，我就很滿足了。

 

見我不說話，他幫我把頭發捋到後面去。

 

我一時動容，卻聽他問：「早餐想吃什麼？」

 

額，這麼一問我還真有點餓了。

 

我如實回答：「豆漿。」

 

「還有呢？」

 

「油條。」

 

「沒了？」

 

「沒了。」

 

「現在還難不難受了？」

 

「……」

 

我一噎，搖頭，「還好。」

 

「那為什麼不敢動？」

 

淦，他好了解我。

 

我欲哭無淚，「腿麻了。」

 

於是他起來給我按腿。

 

我怕黑，睡前會留著一盞床頭燈。

 

燈光照著，我看到傅谌後背有好幾道抓痕，眼皮狂跳。

 

我原來這麼暴力嗎？

 

剛碰上去，指腹下的皮膚瞬間收緊。

 

傅谌回頭看我，眸色很深。

 

我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我會對你負責的。」

 

他愣了一下，笑了。

 

和以前無數次的回答一樣：「好啊。」

 

15

 

我和傅谌算在一起了嗎？

 

算吧。

 

該做的事都做了，除了日常家裡的約會，比如一起做飯，一起看電影，一起打遊戲，就連晚上睡覺都在一個房間，這怎麼不算呢？

 

但我還是不太敢問，他到底喜不喜歡我。

 

是喜歡的吧？

 

有多喜歡呢？

 

是點到為止，還是習慣使然？

 

男人和女人思考問題的方式太不相同，何況傅谌身處娛樂圈，繁華迷人眼，談未來是不是太痴心妄想了？

 

我需要儀式感，需要一個準話。

 

但他好像對這些不太在意。

 

他還和以前一樣對我，甚至更好，更親密。

 

在動情時分，也會像尋常夫妻一般，在窗臺的日落前和我親吻。

 

可是我還是會在某個瞬間遲疑。

 

因為喜歡他的人太多了。

 

就比如，梁頤。

 

那天經紀人趙哥來找傅谌，我聽到，梁頤在爭取和他二搭。

 

我上網搜了很多梁頤的照片。

 

真是個大美人，無可挑剔的一張臉，聽說真人更美。

 

「在看什麼？」

 

我一把將平板扣下。

 

「打完電話了？」

 

傅谌點頭，挨著我坐下，繼續幫我剪手指甲。

 

對此我也很愧疚，因為昨天我又不小心把他抓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