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人以為強了我，父親會礙於貴女名節，讓我下嫁。

可他沒想到，父親在他撕碎我衣服時趕到，將他口中塞入棉布，直接亂棍打S扔進郊外山上喂了狼。

 

這件事做得隱蔽，除了父親與我，鮮少有人知道。

 

除了曹濟。

 

和曹濟情到濃時，我曾向他揭開過自己的傷疤，那時候他毫無芥蒂，抱著我輕聲安慰：

 

「女人的名節，為何要由男子定義？這不過是男人親手為女人套的枷鎖罷了。」

 

他說出這樣的話，我心中震動。

 

我以為他與那些男人不一樣。

 

但我錯了，他不過是最會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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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強搶陳菱時，用的是毀掉她名節那一招。

 

如今他好事落空，能想到的報復我的手段，也是親手將我的傷疤揭開。

 

我的軟肋，成了他刺向我的刀。

 

8

 

父親罵我丟人，把我軟禁在府，沒過多久，對外稱我憂思過度，需要送去郊外靜養。

 

我被送去做了姑子。

 

青燈長伴一生，落個清靜，也好。

 

可我竟再次遇到了宋序。

 

他倒在山林，渾身是血。

 

曹濟帶人趕到時，正看到我抱著宋序往寺廟走。

 

曹濟攔了我的去路：「尹容安，把他給我，我就當今天的事沒看見。」

 

我沒動：「今天的事？什麼事？救人是見不得人的事嗎？」

 

曹濟讓我看他捂著肚子的手：「這個賤人捅了我一刀，你我好歹夫妻一場，難道不心疼我嗎？把他給我，嗯？」

 

我收回視線：ťű⁹「你們的事我不管，你去報官，我隻想救人。」

 

我抱著宋序走，身上出了很多汗，衣服緊緊貼在身上，曹濟的眼神在我身上掃視：「就這麼喜歡私會外男？及笄時一次，現在做了姑子也不安分？」

 

他這番陳詞濫調，聽得我犯惡心。

 

他見我不說話，又換了副嘴臉：「這麼多人都看著，你與男人衣衫凌亂，如果不把他給我，你覺得，你的名聲……」

 

我再也不想聽這些，打斷：「有跟我費口舌的工夫，你已經把他S了。」

 

曹濟不敢。

 

曹濟敢S宋序，但不敢動我。

 

他今日S了宋序，就等於給了我把柄，我可以報官告他S人。

 

之前強搶民女的事已經讓他丟了一層皮，他還不敢太明目張膽，目無王法。

 

果然，聽了我這話，曹濟指著我：「你！尹容安！你等著！我讓你！身敗名裂！」

 

9

 

宋序醒來後，朝我笑了一下。

 

他是我見過笑得最好看、最幹淨的男人。

 

這樣的人，合該一生矜貴。

 

可惜卻生於草莽，一生命運多舛。

 

「尹小姐，您又救我一次，如此大恩，不知何以為報？」

 

我想起曹濟身上的傷：「他的傷，是你做的？」

 

提起曹濟，宋序眼神一變：「本想與他同歸於盡，可惜我沒有武功，無法一擊斃命。所以我……」

 

「所以你才逃ṱû₃走，隻為下次再刺S他，是嗎？」

 

宋序點頭，我嗤笑：「蚍蜉撼樹，妄想。」

 

宋序不惱，聲音溫柔又堅定：「妄想，也要試試。我答應過阿菱，等她出宮，不會讓她再擔驚受怕。」

 

我看著他說起陳菱的表情，輕輕問：「S也願意嗎？」

 

他笑：「S也願意。」

 

我真的很羨慕陳菱，不羨慕她絕美的皮囊，隻羨慕她身旁永遠有位知心人。

 

宋序終究沒能如願。

 

他這樣的普通人，S也是妄想。

 

曹濟散布我與宋序私會的謠言，言辭粗鄙不堪。

 

說什麼衣衫不整，河邊野戰，無所不用其極。

 

父親受不了家裡出了這麼一個蕩婦，但又不會讓我羞憤而S。

 

我S了，謠言就坐實了。

 

父親放出消息，勾畫了一出痴男宋序的愛情故事。

 

宋序年少對我一見鍾情，不承想我所嫁非人，為了我找曹濟拼命，S前上山，身負重傷隻為見我最後一面。

 

尹府被此男子真情所感，同意讓我們二人喜結連理。

 

這麼一出故事，尹家成了不嫌姑爺出身低賤、知恩圖報的好世家。

 

好像所有人都高興了，甚至包括我。

 

10

 

宋序不高興。

 

他在一天深夜不辭而別，我拉住他的衣袖：「真要走嗎？」

 

「尹小姐，我隻有一位妻子。」

 

「你走了，也S不了曹濟。」

 

「留在這，我也S不了曹濟。」

 

他甩開我的手，毫不留戀。

 

跨出大門那一刻，我喊住他：「你走了，我也活不了。」

 

我應當是個卑鄙的人，竟然挾恩求報。在宋序眼裡，我救了他和陳菱很多次。

 

我用救命之恩留他，他同意了。

 

我就這麼和宋序成了親。

 

父親為我們兩個置辦了一處宅子，讓我們自行生活。

 

新婚夜，宋序與我約法三章。

 

「尹小姐，成親不是我本意，所以我不能保證，我與曹濟的恩怨不會連累你。」

 

「我知道。」

 

沒關系，我甘之如飴。

 

「如果我順利S了曹濟，還能活的話，等阿菱回來，我會與你和離。」

 

喉嚨有些苦澀，我還是笑著說：「好。」

 

「尹小姐，我們……就做一對假夫妻。」

 

「好。」

 

相敬如賓的婚後生活，清風霽月的理想丈夫。

 

這是我嫁於曹濟時的願望，如今願望實現，我卻開心不起來。

 

11

 

宋序做了尹家姑爺後，就不能再去回春樓唱曲了，這意味著他能見到曹濟的機會越來越少。

 

但他沒有氣餒，反而一直在找別的方法，一直為此奔波。

 

我們成親一年後，曹濟忽然被罷官，曹家丟了爵位，成了庶人。

 

一時間，宋序與曹濟的身份竟然調轉過來，甚至有了天壤之別。

 

曹濟丟官之後精神崩潰，很快就把家產敗盡，某天不小心衝撞皇親國戚，被宮廷侍衛亂棍打S。

 

宋序不用報仇，仇人已經得到了報應。

 

我與宋序都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麼老天顯靈。

 

一定是陳菱的手筆。

 

我猜，陳菱或許已經在皇宮飛上枝頭，變了鳳凰。

 

可宋序不Ṫũ̂₂知道陳菱入宮是被一手設計，他擔憂陳菱是不是替宮裡哪位貴人頂了罪，用命換了貴人幫助手刃仇人的恩賞。

 

因為擔心陳菱，宋序與我的話漸漸多了起來。

 

他總是旁敲側擊問我，宮裡的淑妃娘娘有沒有傳來什麼消息，也會問有沒有什麼進宮的機會。

 

每次我說沒有，宋序眼裡期冀的光就會黯淡下來。

 

這年中秋，宋序等到了一個見陳菱的機會。

 

我姑姑進宮承寵多年，如今終於懷了皇嗣。

 

皇帝龍顏大悅，特準許尹家中秋佳節進宮參加皇帝家宴。

 

宋序破天荒地來了我的房間。

 

他臉色微紅，像是難以啟齒，支支吾吾好久，才鼓起勇氣：

 

「我沒進過皇宮，還請尹小姐為我挑選一套得體的衣服參加壽宴。」

 

其實父親沒打算讓我去，他早就對我這個女兒失去了耐心。他如今對我的期待，不過是我能安分守己過完一生，不要再鬧出一些對尹家不利的事而已。

 

但我看著宋序的樣子，竟不忍心看他不開心。

 

我裝作若無其事：「你可有想穿的顏色？」

 

他毫不猶豫：「藍色。」

 

和我成親後，宋序從未穿過藍色。一時間，我還真想象不到他穿藍色的樣子。

 

我嘴角微微揚起，不過，他穿上應當很好看吧。

 

我答應下來，他眉目舒展，朝我行禮告退。

 

走之前喃喃自語：「阿菱最喜歡看我穿藍色。」

 

我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12

 

我回了一趟尹府，從早上跪到晚上，父親才松口帶我進宮。

 

回到我和宋序的宅子時，天已經很黑了，但是宋序還在等我。

 

我問他：「明日一早就要進宮，怎麼還不休息？」

 

他上前一步：「這麼晚還不回來，有些擔心。」

 

我故作輕松：「回自己府上有什麼擔心的，不過是母親留我吃了晚飯，又多說了幾句話，耽擱了。」

 

宋序盯著我看：「如果是這樣，那你今晚為何還要回來？留在尹府不是更好？」

 

Ṫū́₃我不知如何回答。

 

我總不能說今日罰跪一天，晚飯也沒吃，更不能說父親不歡迎我，不會讓我留宿。

 

「我不忍心留你一個人在府上。」

 

這句話我想了又想，終究還是沒說。

 

算了，我與宋序，還沒熟悉到這種程度。

 

他至今都在叫我尹小姐。

 

宋序還在看我，我擺了擺手：「早些休息吧，明天陳菱看到你的黑眼圈，又要擔心了。」

 

他沒動，我不想僵持，率先轉身。

 

朝外走出幾步後，我聽到後面傳來一聲：「謝謝。」

 

第二天一早，我們坐著尹家的馬車進宮，到了宮門口，馬車不能進，所有人必須步行進入。

 

宋序見狀直接把我抱了起來。

 

我聲音著急：「宋序，你做什麼？」

 

他聲音平靜：「你去求尹老爺，膝蓋傷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壓低聲音：「我也想進宮見姑姑啊。」

 

「你撒謊。」

 

13

 

是的，其實我不想進宮，我很怕見到陳菱。

 

宮裡一些娘娘懷孕之前，一定會從自己家族挑位妹妹送進宮來固寵。

 

姑姑沒讓尹家女子進宮就懷上了皇嗣，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已經把陳菱送上了皇帝的床榻。

 

我不敢想象，宋序見到陳菱成為後宮主子的反應。

 

我也不敢想象，陳菱會用怎樣的眼神看我。

 

我甚至很想逃。

 

壽宴上坐滿了後宮嫔妃的家眷，我不動聲色地在人群中搜尋，沒有陳菱，沒有珠翠滿身的陳菱。

 

「淑妃，你宮中的綺貴人為何沒有參加壽宴？」

 

皇帝的聲音傳來，我的心又提了起來。

 

姑姑是一宮主位，皇帝口中她宮中的綺貴人，莫非就是陳菱？

 

姑姑端莊回應：「妹妹今日身子不適，還請皇上恕罪。」

 

皇帝並未說什麼，隻是擺了擺手。

 

這頓家宴我吃得索然無味，宋序好像也沒什麼胃口。

 

家宴結束後，姑姑的宮女帶宋序去偏殿換了身太監的衣服，才帶著他進了後宮。

 

就在此時，皇帝也來了，他來看身子不適的綺貴人。

 

姑姑大著肚子送皇帝去綺貴人那裡，臉上看不出半分妒忌。

 

我的心中卻越發不安了。

 

綺貴人這麼受寵嗎？

 

隻有陳菱這樣的絕色，才會如此受寵吧？

 

待皇帝走後，姑姑由人攙扶著回來。

 

宋序穿著太監衣服，低頭不敢看姑姑，姑姑也不準備與他多說，隻是朝我說道：「容安，你來與我敘敘舊。至於他，且在這等著。」

 

姑姑是個好人，我知她是想給宋序與陳菱留一個獨處的空間。

 

這時候，我的心才完全放松下來，綺貴人不是陳菱，幸好不是陳菱。

 

我松了一口氣，但又有些難過。

 

陳菱最後，還是會出宮的。

 

我攙著姑姑走出房間時，陳菱剛好進來，隻看一眼，我差點失態。

 

陳菱臉上有一道很長的疤。

 

美玉有瑕，誰看了都要說一句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