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曾在季淮南微末時拋棄他，和旁人訂了婚。

 

他被我傷透，狼狽離開。

 

五年後再見，季淮南事業有成，掌萬貫家財。

 

回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逼我嫁給他，做他孩子的後媽。

 

我看著季淮南懷裡和他幾分像的女兒季薇媛，心似刀割。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說過，會讓你後悔當初的選擇的。」

 

季淮南疼女兒入骨，多次為她和我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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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知道，我和他也曾有過一個孩子。

 

隻是沒能活下來。

 

1

 

#花加總裁隱婚生子#話題爆出來的時候，我正在幼兒園外接小侄子放學。

 

視頻裡，季淮南陪著女兒季薇媛玩旋轉木馬，笑得寵溺。

 

季薇媛是他和前任的孩子，分手後，孩子一直由他帶在身邊照顧，疼到了骨子裡。

 

而我，是ṱŭ̀¹他給孩子找的後媽。

 

季淮南如今是江城首屈一指的新貴總裁，本身就自帶流量，加上隱婚生子的噱頭，在網上掀起了不小的討論度。

 

甚至厲害的網友已經查到我這個前前任和季淮南的過去。

 

半天不到，消息就被全部壓了下去。

 

如今的積極淮南對我已經到了僅是名字同框都會厭惡的程度。

 

我心酸地笑笑，收起手機。

 

「姑姑，」小易辭軟糯的ŧû₎奶音喚回我的思緒，「今天怎麼是你來接我啊？」

 

我揉揉他面團似的臉，笑道：「你爸媽出去過二人世界了，所以就把你交給我啦。我帶你回家。」

 

「太好了，我最喜歡和姑姑待在一起了。」小易辭忽然緊張地看著我，「那個，姑父在家嗎？」

 

提到季淮南，小易辭害怕地抖了抖。

 

如今的季淮南像個冷面閻王，除了他的女兒，對待任何人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

 

「爺爺不喜歡姑父，我也不喜歡。」

 

我們這樁婚事，開始的很不美好，亦如當初分手時那樣鬧得難看。

 

季淮南怨父親當年對他的輕蔑羞辱，恨我對他的拋棄。

 

因而，他做出成就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壓易氏。

 

以一筆巨額交易逼迫父親答應婚事，以此來證明我當初棄他而去的選擇是錯的。

 

我以為季淮南還記掛著我，塵封已久的心再次有了悸動。

 

直到他抱著孩子出現在我面前。

 

「這是我的女兒，季薇媛。」

 

季薇媛和他一樣，笑起來都有梨渦。

 

「什麼意思？」

 

「薇媛媽媽離開的早，沒人照顧薇媛。我們結婚後，你就是她名義上的媽媽。」

 

我顫著聲拒絕：「她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

 

「易小姐最是善良，又一向喜歡孩子，肯定會做好母親的角色。而且，易小姐你沒得選，隻有嫁給我，才能挽救你家公司。」

 

「從前你父親為刀俎，如今風水輪流轉，我們也該換一換位置了。」

 

「……」

 

我才明白，是自己自作多情。

 

分手五年，他早已開始新的生活。

 

隻有我還停留在過去。

 

想到自己和季淮南目前的相處模式，我搖了搖頭。

 

「你姑父忙，不在家。」

 

「真的嗎？太好啦。」

 

小易辭如釋重負，咧著嘴巴笑。

 

我刮了刮他的鼻子，把他帶回了婚後新家。

 

進門之後，小易辭在沙發上滾了一圈，小孩子對什麼都好奇。

 

「姑姑，你家裡的結婚照呢？我怎麼沒看到？」

 

我們是對外隱婚。

 

唯一能證明我和季淮南夫妻關系的就是手裡的兩張結婚證。

 

草率地定下婚事，領了證。

 

「姑姑沒有結婚照。」

 

我聲音幹澀。

 

「為什麼？」小易辭眼神澄澈，「姑姑長這麼漂亮，為什麼不拍些照片在家裡？」

 

他眨著眼睛，「是姑父不喜歡嗎？」

 

人小鬼大，竟被他說中了。

 

準確來說，是季淮南不喜歡和我拍照。

 

「沒感情的婚姻，拍了結婚照也是浪費，何必多此一舉？」

 

「易瀾，你說是嗎？」

 

新婚夜，季淮南抱著我，身體貼著身體，吐出的氣息火熱，說出的話卻是刺骨的冷。

 

「我娶你，並不是因為我對你舊情難忘，我早就不愛你了。」

 

「我隻是為了報復你父親當時對我的羞辱，這隻是一場交易，你清楚嗎？」

 

他俯在我耳邊，一句又一句。

 

我清楚，很清楚。

 

「挺巧的，我也早就不愛你了，絕不會多想。」

 

洞房花燭夜，我和季淮南背對背，分被而睡。

 

半宿無眠。

 

隻有枕頭知道，那晚我流了多少淚。

 

2

 

「姑姑，」

 

我在廚房做午餐，易辭哭喊著跑進來抱住我的腿，「姑父回來了，他好兇～」

 

姑父？

 

我慌亂地哄著易辭，一抬頭，和幾天未見的季淮南撞了個正著。

 

他穿著正裝，不苟言笑，一看就是剛從談判桌上下來，整個人透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饒是我，也有些發怵。

 

「姑姑，我怕～」

 

「不怕，姑姑在呢。」

 

我低聲安慰易辭幾句，問道：「你不是說不回來的嗎？」

 

「那是兩天前的消息。」

 

我啞口無言，抱緊易辭。

 

「媽媽，我回來了。」

 

個子嬌小的季薇媛膽怯著從季淮南身後露出個腦袋，頭上扎了兩個漂亮的啾啾，表情乖萌。

 

看到我，甜甜地喊了聲。

 

結婚三個月，我還是不習慣聽她的這句「媽媽」。

 

「姑姑，你什麼時候給我生了個這麼大的妹妹？」

 

我尷尬地解釋著，「她是你姑父的女兒，叫薇媛。」

 

易辭從我身上爬下來，想湊近看清楚，又畏懼季淮南，不敢亂動。

 

「不是有話要對媽媽說嗎？去吧。」

 

和女兒說話的季淮南永遠是溫柔的，親和的。

 

小女孩膽怯地從書包裡掏出六稜透明盒，「媽媽，今天老師教我們折了星星，我折了一些送你。」

 

滿滿一盒的彩色星星，季薇媛遞給我的時候偷偷觀察我的表情。

 

小心翼翼的樣子，揪得人心疼。

 

這段時間我能明顯感覺到，她在討好我這個後媽。

 

季薇媛從小沒有母親陪伴，心思細膩敏感。

 

我和季淮南之間的事，不該牽扯到幼小的她身上。

 

「謝謝，我很喜歡。」

 

我綻出笑容，伸手輕輕抱了抱她。

 

「媽媽真的喜歡嗎？」

 

季薇媛鼓起勇氣，如第一次見面那樣，親了我的右臉。

 

她的舉動觸動到我內心深處難言的傷，淚腺受到刺激，湿了眼眶。

 

「嗯，喜歡。」

 

心裡的冰山被她的親吻融化一角，再裝不出冷漠的樣子。

 

兩個孩子同在幼兒園，共同話題多，熟悉得很快。

 

「小辭爸媽出去過結婚紀念日了，我照顧他兩天，不會待很久的。」

 

「我還不至於容不下個小孩子。」

 

也是，季淮南討厭的隻是我。

 

我擠出個微笑：「謝謝。」

 

「易瀾，你見過有哪對夫妻天天說謝謝的？」

 

「我們並不像夫妻，隻是交易的甲乙方，季先生忘了嗎？」

 

我對上他的視線，渴望從他眼裡讀出別的東西。

 

他早已不是從前那個喜怒形於色的季淮南，眼神平靜無波，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

 

我失敗了。

 

「沒忘，剛才是我口誤。」

 

「以後我會試著把薇媛當女兒疼的，你不用處處提醒我。」

 

說到這，鼻頭一酸。

 

「那煩請易小姐出去照顧好我的女兒，你這樣身嬌體貴的人，怕是也做不好飯。」

 

我被季淮南趕出了廚房。

 

薇媛性子含蓄內斂，易辭好動話多，一會功夫，已經聊到了家人。

 

「你看著比你爸爸溫柔多了，你爸爸好兇。」

 

「爸爸隻是看著兇，他人很好。」

 

「我不信，肯定沒我爸爸好。诶，你在看什麼？」

 

「爸爸買的畫本。」

 

......

 

薇媛抱著畫本專注的樣子，和讀書時代的季淮南像極了。

 

外界都說，她的母親未婚生子，為了追逐自由，拋棄了他們父女。

 

薇媛今年四歲，沒怎麼見過親生母親，是季淮南一手把她拉扯大的。

 

季淮南不願提過去的事，我也不好提。

 

我轉過身。

 

廚房裡忙碌的身影，面前嬉笑奔跑的孩子，夢寐以求的畫面有了具象，卻不如我期望的那樣歲月靜好。

 

如果我當時做了不同的選擇……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3

 

「給你的。」

 

「什麼東西？」

 

晚間擦頭發的時候，季淮南悄無聲息地走到身後，塞給我一個方盒。

 

「下下周有個晚會，你和我一起出席。」

 

我捏緊盒子，遲疑：「你不是說對外隱婚的嗎？」

 

「我隨手買的，你愛要不要？」

 

「擱那兒吧。」

 

我繼續擦著頭發。

 

「你今天抱了薇媛，她很開心。」

 

「我和你之間的事，和她無關。」

 

無奈又現實，我早認清了現在的局面。

 

如果不是季薇媛，我們之間的話題會更少。

 

我瞥過去，季淮南站在原地躊躇。

 

「你還有事嗎？」

 

「......沒了。」

 

季淮南離開後，我停下手上的動作。

 

靠在牆上，打開禮盒，裡面躺了枚蝴蝶狀的粉鑽戒指。

 

燈光下，熠熠生輝，巧奪天工。

 

或許季淮南不知道，他一撒謊就會控制不住的耳朵紅。

 

剛才他站在我面前，耳朵早已紅得不能看。

 

我再對首飾不感興趣，也看得出這是定制款。

 

但我更清醒，這是給季淮南妻子易瀾的首飾，不是單純給我的。

 

洗漱好以後，我帶著易辭睡客臥，把主臥留了出來。

 

結果父女倆抱著被枕出現在我房間。

 

「薇媛要和你一起睡。」季淮南解釋。

 

我緩緩打出一個疑問：「那你過來做什麼？」

 

「媽媽，我想你和爸爸一起陪我嘛，我不想和你們分開。」

 

薇媛把我的手和季淮南的手疊放到一塊。

 

觸及到肌膚，我本能地往後縮，卻在這幾秒之差裡被季淮南反握住。

 

溫熱的手掌，久違的牽手。

 

我僵硬在原地，幾乎要停止呼吸。

 

「一起睡吧。」

 

季淮南轉身鋪床。

 

最後四個人擠在一張床上，蓋同一床被子。

 

「姑姑，你有女兒以後是不是就不疼我了？」

 

「媽媽，你是不是討厭我？」

 

躺下沒幾秒，兩個孩子一前一後給我發難題。

 

薇媛紅著眼睛看我，易辭癟著嘴要我給個交代。

 

「沒有啊，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寶貝疙瘩，我都喜歡，怎麼會不愛你們呢？」

 

「媽媽，你身上好香。」

 

軟乎乎的女兒往我懷裡鑽。

 

我和季淮南關系不好，對他這個可愛的女兒卻是討厭不起來。

 

難怪易庭罵我是個沒救的戀愛腦大聖母，上趕著做前任孩子的後媽。

 

安撫好孩子以後，我轉頭質問季淮南。

 

「你是不是和薇媛說我壞話了？」

 

季淮南看我一眼，慢吞吞道：「一點點吧。」

 

混蛋！

 

我氣得從被子裡踹他一腳。

 

季淮南毫無防備，連人帶被子直接摔了下去。

 

先前還皺著眉毛鬧不開心的兩個孩子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爸爸，你掉床了。」

 

「姑父，你比我還像小孩子，睡覺都能掉下去。」

 

「我……這是意外。」

 

看到他一絲不苟的表情出現絲絲裂縫，瘋狂找補的樣子，我心情大好。

 

小孩子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我關了燈，一手摟一個哄著。

 

昏昏沉沉的，我也起了睡意。

 

察覺到不對勁時，發現季淮南懸在身上幫我掖被。

 

面對面挨近，我有些不適應。

 

「不用了，我自己來。」

 

「別多想，我隻是怕把孩子們凍著，我才懶得管你。」

 

我瞪著他，把被子使勁一拽，全蓋到我們三身上，不給他留半分。

 

「易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