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爺？謝霽雲也在？

不管了，在就在吧，我今天一定要和那個精分說清楚。

 

揮退了丫鬟，我推開門。

 

畢竟要同時見我喜歡過的兩個人，

 

說不緊張是假的。

 

奇怪的是，屋裡隻有一個人，在書架前背對著我。

 

我拎著顆七上八下的心，悄聲靠近。

 

在看清側臉後，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到書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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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裝你爹呢。」

 

嚇S我了，我還以為是謝霽雲呢。

 

我就說嘛，剛才明明看見謝青臨進了書房。

 

謝青臨聞聲轉身，似乎才意識到進來的不是丫鬟，而是我。

 

面上一怔，又聽見我的話，神色復雜。

 

剛要張口。

 

丫鬟去而復返。

 

「老爺，您要ťŭₗ的新茶取來了。」

 

「哎呀，這位小姐你怎麼能當著我家老爺面，坐老爺書桌上呢？」

 

老爺？！！！

 

我舌頭打結。

 

「你是謝霽雲？！」

 

10

 

見鬼都沒有現在可怕。

 

我從懷裡掏出情信，手指顫巍巍根度拿不穩全灑在桌面上。

 

「那跟我通信要娶我過門的是誰？」

 

謝霽雲隻看了一眼信上的筆跡，雙眼瞪大，幾乎與我同時出聲。

 

「你要嫁的是我兒子？」

 

「我要嫁的才是真謝青臨？」

 

眼底同樣的震驚與破防。

 

這時，陽光少年從門外進來。

 

絲毫沒發覺氣氛詭異。

 

語氣興奮帶著羞怯。

 

「爹，我喜歡葉小姐，我們決定成親了。」

 

「不行！」

 

「不行！」

 

第一句是謝霽雲喊的，第二句是我喊的。

 

少年沒想到，會被雙重否定，咬著唇眼看就要哭了。

 

到底是親兒子，謝霽雲一怔，神色動容，聲音柔和了幾分。

 

「臨兒，你先下去，爹跟葉小姐有急事要談，耽誤不得。」

 

謝青臨委屈巴巴，一步三回頭。

 

我連頭都沒敢抬，壓根不敢跟他對視。

 

書房裡。

 

謝霽雲說完後，我呆若木雞，半天緩不過來。

 

「所以？我在書院遇見的是你？你根度不是書院的學子，是夫子？」

 

「我那次突然去找你，喊了謝青臨，當時有個學子站起來，他才是謝青臨吧。」

 

我努力回想，記憶中一閃而過的畫面裡那個學子的樣子，竟真的和謝青臨重合起來。

 

原來我上次來謝府，書房躺著的，我暈倒後照顧我的，第二天改變主意上門提親的，還有近來與我通信的。

 

才是真的謝青臨。

 

而我現在，也終於明白了。

 

為什麼我家來提親時，謝青臨會拒絕。

 

爹沒在家，一個素未謀面的權貴大小姐提親，簡直嚇S孩子了，不拒絕才怪。

 

我兀自消化著這一切。

 

比起我，謝霽雲看著十分從容自若，甚至還有闲情飲茶。

 

憑什麼他這個始作俑者沒事人一般。

 

我搶過他茶杯就要摔。

 

卻發現茶杯裡根度沒茶，他一次次飲的竟是空氣。

 

原來情況沒比我好哪去。

 

瞬間平衡了。

 

謝霽雲看看空空的手裡，仰臉茫然。

 

我將杯子塞回去，開口問他。

 

「現在怎麼辦啊？」

 

謝霽雲喉結滾動，舌尖舔過幹裂的唇紋，盡可能保持聲音平穩。

 

「讓我好好想想，臨兒生性單純，沒受過刺激。」

 

「哦？那我嫁他？」我幽幽開口，眼神森森。

 

11

 

謝霽雲猛地抬頭，仔細看清我表情後，松了口氣。

 

「瑤瑤別胡鬧，說的是什麼渾話？我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

 

我被激得嘴硬。

 

「什麼胡鬧？謝青臨還上我家提親，還給我寫這麼多情信呢，他這麼喜歡我，我嫁給他怎麼就成胡鬧了？」

 

謝霽雲看著被我懟到他眼前的信，臉色越來越黑，也被我刺激得失去了理智。

 

「是嗎？他喜歡你，那你呢？你喜歡他嗎？」

 

「ţű̂²隻要你說一句，你喜歡他，我明天就親手操辦你們的親事，把你娶進門。」

 

針鋒相對，誰也不肯低頭。

 

我無所謂地道：

 

「行啊，打今兒起我就管你叫爹。」

 

謝霽雲忍無可忍，從牙縫中擠出。

 

「叫爹可以，你先把手從我褲子裡拿出去。」

 

什麼手？

 

我一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無意識間，把信一封封往謝霽雲褲子裡塞。

 

氣氛詭異地破冰。

 

謝霽雲低下頭，語氣輕柔地哄我。

 

「瑤瑤，是我不好，我該早點告訴你的，別生我氣了好不好？」

 

「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然後親自上門提親解釋清楚的，相信我。」

 

哄人的謝霽雲帶著魔力，瞬間把我這隻炸毛的貓安撫了下來。

 

我窩在他懷裡，也軟了下來。

 

「哼，那我就給你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

 

離開謝府時，雖仍覺荒唐。

 

但我心裡莫名慶幸又輕松。

 

原來，我從頭到尾喜歡的都是一個人。

 

第二天，我心情大好。

 

一早就出門去花市買鮮花。

 

剛出門，被什麼東西絆倒了。

 

定睛一看，竟是個人。

 

「謝青臨？你怎麼在這？」

 

謝青臨瘦瘦小小的一隻，蜷縮在我家門口，像個無家可歸的可憐小狗。

 

「葉小姐，我爹說你不喜歡我，說這段親事是誤會一場，嗚嗚嗚我不信，我要你親口跟我說。」

 

造孽啊。

 

我將小狗，不是我將謝青臨帶到附近茶樓，開了個包間。

 

「你爹，還說什麼了？」

 

謝青臨哇一聲哭。

 

「嗚嗚，我爹還說你喜歡的是他，說你們兩情相悅，說以後讓我管你叫娘。」

 

「噗嗤。」

 

我一口茶噴在了謝青臨身上。

 

手忙腳亂幫他擦。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耳邊傳來哀怨的幽幽聲音。

 

「你真的喜歡我爹？」

 

我硬著頭皮點點頭。

 

少年不解，雙頭抓扯頭發。

 

「你喜歡他什麼啊？他都 32 了，那麼老，又那麼無趣。」

 

「葉小姐，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我嗎？」

 

這次沒等我回答，包間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是趕來的謝霽雲。

 

12

 

他一把抓住謝青臨後衣領，拎小雞一樣將謝青臨從我面前拎到幾步遠，放下。

 

「謝青臨，我就是這麼教你的，跟長輩說話你啊我啊的，無視綱常。」

 

謝青臨不甘示弱，歪脖回嗆。

 

「那也比你強，你連兒媳婦都搶。」

 

謝霽雲舉起巴掌又放下。

 

「你們成親了嗎？充其量是你喜歡人家罷了，可要說喜歡，我比你先喜歡的，論搶也是你搶你老子女人。」

 

在謝霽雲面前，謝青臨毫無抵抗之力。

 

他抹了一把眼淚，看看他爹，又看看我，撂下句話。

 

「我是不會放棄的，大不了咱倆公平競爭。」

 

謝青臨走了。

 

謝霽雲揉揉眉心，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憊。

 

「他沒事吧？」

 

謝霽雲招手，示意我坐他旁邊。

 

「瑤瑤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

 

我被謝青臨嚇得幾天都不敢出門。

 

終於忍不住，做賊一樣走出去。

 

一抬眼，就對上了杵在街對面的謝青臨。

 

我兩眼一黑。

 

他兩眼一亮。

 

「你怎麼又在這啊。」

 

見我欲哭無淚，這次換謝青臨帶我去了茶館，隻不過他沒開包間，而是選擇了靠街最明顯的位置。

 

「娘，您坐。」

 

我差點一屁股坐地上。

 

誰來治治他的精分。

 

「娘，我這次來就是想告訴你，我……」

 

謝青臨頓住，臉上浮現一抹緋紅。

 

「我找到契合的另一半了，她跟我好多想法都一致，興趣愛好相同，我們有說不完的話。跟她在一起，根度不像之前和你通信那般一頭熱，原來愛與相愛的感覺差這麼多。」

 

我大腦瘋狂處理接收到的信息，咽了咽嗓子。

 

「你爹知道嗎？」

 

「知道啊，就是我爹整日帶我參加各種宴會，我才有機會認識各種各樣的小姐姑娘，與她相識相愛。」

 

謝青臨明明在對我說話，眼睛卻一直看著外面。

 

我伸手在他面前搖搖。

 

「喂！你在看什麼啊？」

 

謝青臨臉紅到脖子根，一臉幸福之色。

 

「她跟我一樣愛吃味，聽說我要來跟你說清楚，緊張得不行，偷偷跟著我還以為我不知道呢，其實啊，我為了遷就她, 特意走慢了步子呢。」

 

我順著謝青臨的視線往外看。

 

果然, 對面街一間房屋柱子後, 露出個鬼鬼祟祟的腦袋，瞪著大眼睛撅著嘴看向這邊。

 

我在慶幸，自己得以從父子之爭中脫身的同時。

 

也十分詫異謝青臨「變心」之快。

 

不免擔心這個有趣的姑娘, 日後會不會也面臨謝青臨「變心」。

 

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會一直喜歡她嗎？」

 

謝青臨一愣, 稚嫩的少年頭一次流露出與之不符的深沉。

 

13

 

出乎意料，他沒有在感情正旺時隨意承諾永恆。

 

而是沉默片刻，方給出深思後的回答。

 

「萬物皆在變，人心亦可。但我對待喜歡的人，永遠炙熱、忠誠、坦白。不管是之前喜歡你的時候, 還是現在喜歡她的時候，我從沒有虛情假意，獻出了最好的自己。」

 

「像今日，我不喜歡你了, 我能坦誠地告訴你。如果以後我真的發現, 自己對她的感情變了, 也絕不會冷待她、放任她胡思亂想, 我會告訴她，她是好女孩, 不成被敷衍。當我沒有養花的能力時, 絕不會讓花兒枯萎在我手裡。」

 

我被謝青臨一番言論震驚。

 

想不到他小小年紀，對感情竟別有一番見解。

 

細琢磨，也不無道理。

 

人生苦短, 若將永恆與不變當成桎梏, 又怎對得起人間一遭。

 

謝青臨在我發愣間，起身彎腰行了個標準的禮。

 

蹦蹦跳跳去了對街。

 

我看著兩個嬉笑打鬧的背影，越走越遠。

 

突然覺得畫面無比美好。

 

隻恨自己畫藝不精Ťü³, 無法將此刻留存。

 

謝霽雲動作極快，在打消了兒子對後媽的覬覦後。

 

火速來丞相府提親。

 

爹娘對他的年紀和家庭頗有微詞, 不肯松口。

 

謝霽雲不卑不亢，語調平靜。

 

「大人, 夫人, 我能千百次救瑤瑤的性命。有什麼比我整日在瑤瑤身邊，更能保她康健無恙的呢？」

 

爹娘瞬間驚醒般，態度大轉變。

 

恨不得當天就把我嫁進謝府。

 

還是謝霽雲再三推阻，一定要按規矩樁樁件件不落, 給我一個精心準備的盛大儀式。

 

成親那天, 我袖子裡發燙。

 

卷著娘悄悄塞給我的精巧小畫卷。

 

在花轎上百無聊賴時, 我掏出打開。

 

隻看了一眼, 心髒差點跳出轎外。

 

這就是夫妻之事嗎？

 

怎麼這般……

 

小畫卷的刺激威力之大, 導致我整個流程都心不在焉。

 

直到頭蓋被揭開。

 

我猛地抬頭，在看見謝霽雲深情的眉眼後，說不清自己是期待還是害怕, 也或許好奇更多。

 

謝霽雲眼睛看著我, 手指不急不慌, 一層層剝洋蔥般，褪去我衣衫。

 

露出小衣時，他深邃的眼眸似著了火。

 

「瑤瑤, 上次看見它們，我就想這麼做了。」

 

說完，他低下頭覆在我胸前。

 

啊……

 

帳簾落下。

 

遮起了一室春光。

 

有人得償所願。

 

有人好奇心被充分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