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加上我爸惜才，張盼盼雖然出身貧苦，但爸爸資助她的這些年，她的成績確實呈現穩定上升的趨勢。

 

她在學業上有超出常人的毅力，這讓我爸更加欣賞這個堅韌的女孩兒。

 

所以，開學前我爸特地讓我去商場買了一些生活用品寄給張盼盼。

 

以前，我和爸爸的想法是一樣的，覺得張盼盼不容易，能多幫襯就多幫襯。

 

可是現在我不這麼覺得了。

 

她既然那麼愛吃苦，為什麼隔三差五就給我家打電話，說生活費不夠？

 

像她這樣喜歡苦中作樂且自尊心極強的人，難道不應該拒絕別人對她學業以外的資助嗎？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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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教官分配寢室。

 

我和張盼盼，還有今天那個受罰的女生被分在一個寢室。

 

那個女生叫宋佳。

 

除了我們三個以外，還有一個短頭發的女孩子，叫張珂。

 

張珂的胳膊打著石膏，她不用軍訓，所以她是在教官分配完寢室後，被老師安排和我們同住的。

 

因此她是最後一個進寢室的。

 

她進來的時候，我們都在收拾各自的東西。

 

教官隻給了我們十分鍾收拾東西的時間，十分鍾後全部下樓集合。

 

所以一進寢室我們三個人都開始埋頭收拾各自的行李，爭分奪秒，沒人發現寢室還有空調。

 

見我們個個滿頭大汗，張珂很貼心的幫我們把空調打開。

 

寢室瞬間涼快了。

 

我和宋佳笑著給張珂說謝謝。

 

我倆話音剛落，張盼盼又開始她的騷操作了。

 

不得不說她幹活的動作確實很麻利，她的行李很少，大部分都是我爸之前直接給她寄到學校的。

 

再加上她是提前報道的，所以她的行李早就放在寢室阿姨那裡了。

 

隻用鋪個床就 OK 了。

 

她鋪好床後，去陽臺上洗了把臉，進來後二話不說就把空調關了。

 

關了空調就算了，她還把陽臺上的玻璃門打開。

 

熱氣重新鑽進寢室。

 

好不容易降下來的溫度，瞬間飆升回到原點。

 

不等我們開口，她就坐在床上笑著說：「我不是不讓你們吹空調，隻是大家都剛訓練完，立馬吹空調對身體不好。我把玻璃門打開了，晚上的風挺涼快的，咱們把空調關了，還能節約電費呢。我們還年輕，正是應該吃苦的時候，別老想著享福。年輕的時候多吃苦，以後老了才能安心享福。哪有人一輩子都舒坦的。」

 

我被她神奇的腦回路驚到了。

 

剛想懟回去，教官的口哨就響了。

 

宋佳拉著我，讓我別和張盼盼計較。

 

「算了，若若。她這種人冥頑不靈，咱們懶得和她掰扯。」

 

宋佳拉著我往寢室外走。

 

走廊裡，我聽見張盼盼對張珂說。

 

「你如果要開空調，麻煩記一下時間，到時候電費你自己出。我沒享受，電費我可不 A。」

 

我和宋佳都氣笑了。

 

還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6

 

夜訓結束後，大家都想快速洗澡，躺下做自己的事。

 

回寢室的路上，張盼盼說她洗澡的速度很快，隻需要幾分鍾就能搞定，讓我和宋佳等她洗完再洗。

 

雖然衣服被汗液打湿黏在身上的感覺很不好受，但我和宋佳並沒有和張盼盼爭誰先洗。

 

畢竟我和宋佳還有行李沒有收拾完，張盼盼洗的時候，我們還能收拾一下行李。

 

結果回寢室後，張盼盼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洗澡，而是在陽臺上打電話。

 

我們理解她第一次出遠門，需要和家裡保平安。

 

所以也沒說什麼，想著時間緊迫，她應該打不了一會兒。

 

誰知我和宋佳都把行李收拾完了，她還在陽臺上打電話。

 

一旁刷劇的張珂都看不下去了，對我和宋佳說。

 

「我看她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掛電話，你倆可以先去洗。」

 

我覺得張珂說的在理。

 

今天訓練了一整天，大家都很累。

 

總不可能讓我們等著她把電話打完後，再去洗澡，然後再輪到我們吧。

 

宋佳說她洗澡很慢，讓我先去洗。

 

我拿著浴巾正準備去浴室時，張盼盼叫住了我。

 

「若若，叔叔讓你接電話。」

 

一瞬間，我有點懵。

 

所以剛才她在陽臺上浪費那麼多時間，是在給我爸打電話？

 

我蹙眉接過張盼盼遞過來的手機。

 

電話那頭的人確實是我爸。

 

老爸一聽到我的聲音老激動了，問我習不習慣大學，軍訓累不累，食堂吃不吃得習慣，要不要給我在學校外面單獨買一套公寓......

 

我連忙出聲打住我爸，再說下去他指定要把家搬到學校門口來。

 

「爸，我等會兒給你打視頻，我先去洗個澡，身上太多汗了。很難受。」

 

我剛準備掛電話，把手機還給張盼盼。

 

就看見她拿著毛巾往浴室走。

 

我喊住她，「張盼盼，你剛才回來那麼久不洗澡，現在看見我要洗澡了，你就要去洗澡了，你什麼意思？」

 

張盼盼扭頭看我，聲音明顯比白天軟了些，說話的時候還有意無意的瞟著我手裡的手機。

 

看似是說給我聽的，實際上卻是說給我爸聽的。

 

她夾著嗓子說：「若若，我隻是看你和叔叔聊得正開心，不想打擾你們，而且......剛才回來的時候你們不是同意我先洗嗎？」

 

我被她的話氣笑了。

 

今天本來就因為她窩了一肚子的氣，現在她又整這出。

 

我沒忍住抬高了分貝。

 

「我們同意你先洗，是因為你說你一到寢室就開始洗，而且你說你洗澡的時間很短。我和佳佳有行李沒有收拾完，確實沒有理由不讓你先洗，可是你一回來就在陽臺上打電話，一打就是半個小時。我和佳佳的行李已經收拾完了，你的電話還沒打完，難道不應該我們去洗澡了嗎？」

 

「我也不理解你為什麼要給我爸打電話，你沒自己的父母嗎？」

 

這句話說完，還沒等張盼盼開口，電話那頭我爸就大喊了一聲我的名字。

 

「若若！快給盼盼道歉。」

 

「憑什麼要我道歉？爸，你都不知道張盼盼有多無理取鬧，我不僅不給她道歉，我還要你停止對她的資助！」

 

「若若，盼盼她是孤兒，她沒有爸爸媽媽......」

 

我爸嘆了一口氣，語氣裡是對張盼盼的遭遇的惋惜。

 

聞言，我身體瞬間僵住。

 

我從來沒想過，張盼盼是孤兒。

 

我以為她和爸爸資助的其他山區小孩一樣，隻是留守兒童。

 

張盼盼捏著毛巾站在浴室門口，她看著我，眼裡蓄著水花。

 

「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沒有父母。林叔叔對我的幫助我一直記在心裡，給他打電話是因為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沒有人可以分享。這個時間我奶奶已經睡覺了，除了林叔叔，我想不到誰會願意聽我說這些生活瑣事。」

 

「是我考慮不周到，耽誤了大家洗澡的時間。今天晚上我不洗了，反正在老家的時候，我和奶奶為了節省水費，也不會天天洗。一晚上不洗，沒關系的。若若，你比我金貴，你去洗吧。」

 

7

 

張盼盼一席話下來，我反倒成了不善解人意的惡人。

 

可我不傻，我看得出來她剛才那些話不是說給我聽的。

 

更何況，她沒有父母又不是我造成的。

 

而且張盼盼這樣清高的人，應該不希望別人用憐憫的目光看她吧。

 

我掠過張盼盼，徑直走進寢室對著宋佳說。

 

「佳佳，張盼盼說她今天晚上不洗澡了，你先去洗吧，我給我爸多聊幾句。」

 

「是吧，張盼盼？剛才你自己說你一天不洗也沒關系。那就讓佳佳先洗，你不介意吧？今天因為你佳佳，差點都中暑了。」

 

我看著張盼盼冷笑。

 

她既然這麼想在我爸面前表現，那我就成全她。

 

她捏著毛巾的手逐漸收緊，想反駁。

 

我舉起手機對著她晃了晃，用嘴型告訴她電話還沒掛。

 

最終她擠出一抹勉強的笑。

 

「是，今天白天是我對不起佳佳。」

 

我步步緊逼，把宋佳拉到張盼盼身前。

 

「既然你也覺得對不起佳佳，那就趁現在給佳佳道個歉吧。大家都是室友，往後還要共處四年。」

 

張盼盼抿著唇，似乎受了天大的屈辱。

 

說出「對不起」三個字的時候，聲音都在發顫。

 

聽到她給宋佳道歉後，我把手機扔回她懷裡。

 

張盼盼連忙摁亮屏幕，一看才發現我早就把電話掛斷了。

 

剛才我對她的那些她認為刻意為難的話，其實我爸一句話都沒聽見。

 

她瞪著我，想開口，卻被我堵了回去。

 

我嗤笑道：「你真以為你演一出戲，我爸就會護著你了？」

 

「你是他的誰？你和他有血緣關系嗎？」

 

「我爸幾句客套話，就讓你覺得自己算根蔥了？」

 

「我爸是誰？他白手起家到現在身價過億，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你如果還想繼續被我們家資助，最好收起你那點小心思！」

 

張盼盼的心思被戳破後，臉瞬間就紅了。

 

她握著手機，一副被冤枉的模樣。

 

「若若，既然你已經在心底認定我是那樣的人了，即便我說破天你也不會改變對我的看法，那我百口莫辯。你如果覺得那樣想我會讓你解氣，你就那樣想吧，畢竟我的的確確在接受你們家的資助，在你眼裡我始終是低你一等。我認......」

 

今天一天下來，我已經習慣了張盼盼的大如發言。

 

我懶得理她，坐在張珂旁邊看電視等宋佳洗完澡出來。

 

張盼盼見宋佳從浴室出來，趕緊拿著毛巾往浴室走。

 

我坐在靠近陽臺的地方，用餘光看她。

 

眼瞅著她就要走到陽臺時，我起身跨步拐進浴室。

 

然後在她憋屈的目光下，微笑關上浴室的門。

 

我就是故意的。

 

人在最靠近勝利的時候被對手擊敗，心中的憤懑才會達到頂峰。

 

我本來就不是一個受氣的人。

 

一再忍讓隻是因為覺得張盼盼的經歷確實比同齡人坎坷很多。

 

性格上會有缺陷，也是在所難免的。

 

可今晚她在我面前耍的心機，讓我徹底看清了她的本質。

 

她把自己吃過的苦變成道德綁架別人的借口。

 

這樣的人，本就不應該被憐憫。

 

更何況，憐憫從來都不是貶義詞。

 

8

 

接下來的幾天，氣溫極高。

 

一向不同意開空調的張盼盼居然把空調打開了。

 

不僅如此，她還主動提出要和大家 A 空調費。

 

不過她隻 A 她在寢室的時候開空調消耗的電費。

 

我們三個不想和她計較，隨她怎麼算。

 

隻要別像之前那樣一聲不吭直接關空調就行。